&ep;&ep;她左手抱着一只熊,右手提着一堆包装袋,一边哼着海国的民谣一边往周绵绵的家走去。此时华灯初上,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出门前交待过在外面吃晚饭的,现在一肚子甜点,正好消化消化。
&ep;&ep;闻乐路过一家敞开着大门的煎饼铺子时,听见悬挂在墙上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在播报考试讯息。她忽然发现:今天是中考出分的日子啊。
&ep;&ep;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又有些低落了下来。
&ep;&ep;闻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绵绵在给她发信息。闻乐将包装袋放在一边,单手摸出了手机:
&ep;&ep;“乐乐,你过浦屏一中的分数线了!”
&ep;&ep;闻乐看了她发过来的分数,对照了一眼电视上一闪而逝的浦屏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不多不少超出三分,算是压着线过的。
&ep;&ep;……她自模拟考以来最差劲的一次成绩。
&ep;&ep;闻乐叹了口气,查了查浦屏一中的住宿条件,觉得住在宿舍里或许都比住在家里要好一些,于是毫不犹豫地决定开学之后就住到学校的宿舍去。
&ep;&ep;至于这刚开了个头的暑假要怎么度过……大不了她回海国去住,省钱省力,还能避暑。
&ep;&ep;闻乐刚想重新提起包装袋,手中的手机又呜呜震动了起来。未知来电。她接了起来,向安时有些失真的声音焦急地传了出来:“闻乐,你回家了吗?”
&ep;&ep;闻乐:“……还没。怎么了?”
&ep;&ep;向安时听见她没回去,松了一口气:“你还没回家就好。我……都是我和安娴的错。我没有及时告诉安娴我今天遇见你了,回去才听说安娴为了找你,去了你舅舅家的烧烤摊……”
&ep;&ep;闻乐:“……然后呢?”
&ep;&ep;向安时:“她花了点钱,打听到了你妈妈的住处,把沉船的事告诉你妈妈了。她临走时听见你妈妈在和你舅舅打电话,商量着要让你把钱都交出来。”
&ep;&ep;向安娴见过潘朋义的儿子,也隐约知道闻乐和她舅舅家不和,因此她留了个心眼,没在潘朋义面前提任何事,只说自己是闻乐的朋友。
&ep;&ep;向安娴想着,把这件事告诉潘雪珍,让闻乐的母亲代为转达,这总没问题了——却没想到潘雪珍转头就把闻乐给卖了。
&ep;&ep;虽然弄不懂闻乐家的具体状况,但向安娴下意思地察觉到自己恐怕做了一件对闻乐有害无益的事。她也不能扭头去跟潘雪珍说“沉船的事是我开玩笑的”,那也太假了,于是只能打电话问向安时怎么办。
&ep;&ep;向安时无奈地发现,闻乐刚帮助了自己,自家妹妹就又给她添麻烦了。这人情简直是越还越大,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还清。
&ep;&ep;向安时在那头不断道歉,闻乐沉默不语,却觉得一股寒气从手臂直直传递到指尖。侧头一看,盛夏夜里,她手中的毛绒玩具果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白霜。
&ep;&ep;这下好了,连礼物也送不成了。闻乐有心把玩具熊干脆冻成一坨冰坨子,直接砸到潘朋义脸上,但是顾及那场景实在太诡异,她又舍不得这只玩具熊,只能急忙松了手,让玩具熊歪着头靠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ep;&ep;闻乐坐下,喊停向安时没说完的道歉:“没关系,就这样吧。”
&ep;&ep;向安时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要把钱给他们吗?”据向安娴说,潘雪珍的状况不是很好,应该更需要钱。
&ep;&ep;“我不给,潘雪珍也会抢着送。”她发现自己连“我妈妈”这三个字都快说不出来了,“顺便,我现在正在离家出走中。如你所见,我养母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双手奉上,生怕她兄弟不满意。我就是在抗议这件事。”
&ep;&ep;接着闻乐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来我的举措完全没能影响到她。”
&ep;&ep;向安时不知道猜到了什么,不说话了,一时间电话双头都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半晌,向安时开口问她:“你除了你妈妈,还有别的亲戚吗?”
&ep;&ep;他这话说的薄凉,甚至是冒着惹恼闻乐的风险问出口的。却不料闻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甚至似乎是早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没有了。”
&ep;&ep;“我是养女。我爸爸那边的亲戚和我养母不和,我养母这边的亲朋在世的也只剩潘朋义了。”
&ep;&ep;所以不仅仅是血缘使然,无人依靠也是潘雪珍毫无安全感、将期待全部压在潘朋义身上的原因。
&ep;&ep;闻乐倒是想找一个亲戚投奔,带上潘雪珍一起,反正她独立的早,什么东西都是自己一把抓,早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潘雪珍不愿意。
&ep;&ep;向安时:“……你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麻烦。我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是你的亲生父母呢?”
&ep;&ep;闻乐:“……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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