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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微热,是在发烧。独自回到车厢,她轻拍门板提示,车驾便继续往西,直奔京兆长安城。

&ep;&ep;李淳一有七年没回长安,上一次走时,凄风苦雨夜。如今游子返途,天朗气清,却掉入虚梦巢窠,算不上是什么好预兆。

&ep;&ep;长安如牢,方方正正;坊墙林立,泾渭分明。暌违多年的都城,似乎一尘未变。

&ep;&ep;车驾行至朱雀门,同左监门卫兵1出示金鱼符,得核验后予以进皇城,再一路奔驰,即可见高耸阙楼,那是承天门。进得承天门,乃是旧宫城,如今仍住着她的亲人们。

&ep;&ep;母亲、阿兄、姊姊、还有主父。

&ep;&ep;而她母亲,既是宫城的主人,也是帝国的执权者。

&ep;&ep;当年她母亲跟随她祖父打天下,最后排除万难接掌帝国大权,同样也继承了她祖父的铁腕与气魄,在位将近三十年,治绩斐然,几乎无可指摘。

&ep;&ep;如今这位威名赫赫的女皇也已垂暮,大寿在即,预备热闹办一场。被遗忘在封地多年的幺女李淳一,也因此终可回归。

&ep;&ep;她刚进承天门,便被告知太极宫内这会儿正有一场击鞠(马球)比赛,前来贺寿的吐蕃人与帝国朝臣之间正斗得如火如荼,请她直接前往观看。

&ep;&ep;李淳一下了车,年长的随行侍女发觉她已将礼服换成了玄色道袍,卸去妆容、束起长发后,再无先前的狼狈。

&ep;&ep;她翻身上马直奔击鞠场。小内侍匆匆赶在她之前去报信,就在她下马之际,击鞠场观台上即报“吴王殿下到——”,皇储及连同几位朝臣和外使在内,都朝她看过去。

&ep;&ep;场内鼓声激越,尘土飞扬,马嘶声不绝于耳,李淳一在一片嘈杂中进了观台,未见女皇,只有她姊姊李乘风坐在主位上。

&ep;&ep;她躬身行礼,李乘风抬头看她一眼:“坐。”

&ep;&ep;后面几个外使趁嘈杂交头接耳,议论忽然到来的吴王;帝国朝臣们亦是各怀鬼胎,然都闭口不言,目光若有若无扫过李淳一的玄色道袍。

&ep;&ep;李淳一刚刚落座,即传来腾腾鼓声,以贺帝国骑手们击球入门。

&ep;&ep;帝国朝臣们面露喜色,外使却个个皱眉不服。飞扬了许久的尘土终于平静下来,马蹄声也渐渐歇,为帝国击进制胜一筹的那一人,骑马前行了两步。

&ep;&ep;内侍宣布比赛结果,他没有走得更近,只下马微微躬身行礼,接受了嘉奖。

&ep;&ep;“此乃我大周中书侍郎也!”某白须朝臣指着那人同外使如此说道,言下之意“我朝文臣入可运筹帷幄,出可安边护国,仅文臣出战即能击败尔等蛮夷”。

&ep;&ep;李淳一听出了其中炫耀意味,她眯了眼看向偌大击鞠场,在这后面是大片植林,各色树木蓊郁,春日里是桃花开遍粉霞接天,此时层林尽染一片红云,热气腾腾。

&ep;&ep;臂上系着红巾的中书侍郎,似乎在看她,但面目被护盔遮了,看不明朗。

&ep;&ep;“喜欢吗?”身侧的李乘风看着大周的骑手们,开口问了李淳一,又道:“陛下想让你从中挑一人,将婚事定下来。”

&ep;&ep;“姊姊,我出家了。”李淳一抬起玄色袖袍,一双明眸带着笑意看向李乘风。

&ep;&ep;“出家?”李乘风无谓笑了笑,侧过身罔顾身后的一群人,抬手就捏住了李淳一的双颊:“这样好看的孩子,怎能出家呢?不可以。”她面上带笑,下手却一点都不温柔,李淳一痛得要命,但也弯起眼尾来附和她。

&ep;&ep;实际上在多年前,已是少女的李乘风就这样对尚是幼童的她下过手。那时李乘风狠命窜个子,比她高了一大截,在朱明门与两仪门之间的横街上,忽然俯身用力捏住她一团稚气的脸,笑盈盈却又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好看,眼睛同你阿爷一模一样。”

&ep;&ep;她以前不懂其中微妙,只觉得疼,长大后明白了其中微妙,仍觉得疼。

&ep;&ep;李乘风倏地松手,看向大周骑手们,凤眸敛起,特意强调:“总之这些人中你选一个,不过中书侍郎,不行。”

&ep;&ep;她言罢起身,对身后吐蕃外使的态度不冷不热,甚至带了些微妙傲慢。待内侍宣告比赛结束,这秋日下午热腾腾的活动即走到了尾声。

&ep;&ep;李乘风走,李淳一紧随其后,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ep;&ep;“今日击鞠陛下本要出席,但头风犯了,这会在内殿。”李乘风边走边道,“你既回京,就回我原先的府上住着,好好玩上一阵。”

&ep;&ep;李乘风言语间已然安排好了一切。自太子犯事被废,其一跃成为皇太女,俨然是帝国下一任继承者。接掌帝权需要魄力与能力,她行事风格与女皇极为相似,狠辣程度甚至青出于蓝。如今女皇频频为风疾所困,储君李乘风自然也顺理成章替帝王分担政务,她忙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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