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自嘲与自我厌弃感纷涌而至,脚步也变得虚浮,庭院里一片惨白的光,庑廊里随即一声惊叫骤响:“相公晕了!快来人哪!”
&ep;&ep;此时李淳一却从吏部侍郎手中接过誊好的名录,与曹侍御等人一道往宫城去。
&ep;&ep;经由考策官审阅后初拟的名录,需要呈上御览,由女皇进行最终定夺。到了这一步,李淳一已不太担心最后的结果,因女皇特开制科,本就是为帝国补充新鲜士族的血液,她只要有本事替女皇将这些人写进候选名录,就已经合了女皇心意。
&ep;&ep;炭盆静静烧着,守在一旁的内侍时不时翻动一番,小殿中除了女皇,其余人都如雁般列队而立,等待结果。女皇边看名录边阅策文,看到贺兰钦名字时眼角更是微微一挑。
&ep;&ep;她本意的确想要贺兰钦登第,因这对于新士族的发展而言,将是一个重要开端。然她摩挲着策文末尾的批阅结果,不由轻蹙起了眉。宗亭竟会给贺兰钦批高第?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ep;&ep;她抬头看了一眼李淳一,李淳一却一脸无害又坦荡。
&ep;&ep;再低头看那名录,她发觉自己有些小瞧了幺女的本事,唇角竟是隐秘地轻勾了一下,只随口说了一句:“吴王辛苦了。”
&ep;&ep;“为陛下效力,儿臣不敢言辛苦。”
&ep;&ep;女皇抿唇未再讲话,提了朱笔进行最后定夺,又将卷轴交给身旁内侍。她抬首道:“诸卿都辛苦了,都回去歇着罢,吴王留下。”
&ep;&ep;曹侍御等人纷纷行礼,之后鱼贯而出,只留下李淳一一人。
&ep;&ep;白天殿中也点灯,那灯永不熄,灯座上的一条铜鱼也日夜睁着眼,仿佛洞悉一切。女皇看着她,和颜悦色地说:“天冷了,明日朕便要搬去行宫,宫里的事、皇城里的事,便都交给你姊姊处理。”她顿了顿,又问:“你风寒好些了吗?”
&ep;&ep;李淳一回:“劳陛下挂念,都好了。”
&ep;&ep;女皇颔首:“那你将手中事务暂放下,明日便随朕一道去行宫歇一歇,劳累了这么些时日,也该养一养身体。”
&ep;&ep;“喏。”李淳一低头应道,“倘无他事,儿臣便先行告退。”
&ep;&ep;“走吧。”
&ep;&ep;李淳一刚转身出门,遥遥听得女皇向内侍询问宗亭的事,内侍了如指掌地回说:“宗相公病了,似乎病得很重,早上还在府里晕过去了。”
&ep;&ep;李淳一跨过门槛,心却一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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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作者有话要说: 贺兰钦v:只有心机男才会卖可怜,徒儿你不要信他
&ep;&ep;☆、 【二三】
&ep;&ep;旧宫城地势低洼,哪怕不是阴雨天气也十分潮湿。遭遇暴雨,全长安的积水都好像要灌涌过来。因为潮冷难捱,女皇对旧宫城的厌恶这几年愈盛。
&ep;&ep;这厌恶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ep;&ep;大约是从某个夜晚开始的,频繁的同一主题的梦,像深宫中的恶魔,纠缠不休。宫人们总讲在这高墙之内很少有安眠之人,心中有贪欲有恶毒或有惧怕有懊恼,又怎可能睡得好?于是将罪过全推给了天冷地潮上天不悯,让将作大匠想方设法去高地建一座新宫城,好像从此便可高枕酣睡,不必再被愁扰。
&ep;&ep;如此冠冕,说白了却只是想要逃避而已。
&ep;&ep;李淳一在殿外站了一站,天地之间白光刺目,周围鼓满了风,她正要沿阶梯而下时,却有内侍报道:“元都督到!”循声瞥去只得一高大模糊的身影,虽看不清脸,但李淳一知道那便是太女李乘风的丈夫元信。
&ep;&ep;元信回朝是例常汇报,同时也是与太女李乘风“培养感情”。李淳一几乎未见过他,印象中只记得他英气十足不苟言笑,是看起来很不好惹的角色。
&ep;&ep;她没有停留,更不打算同他打招呼,只低头佯作未见地匆匆下了阶梯。
&ep;&ep;耗时已久的制科举终于告一段落,她也回家好好洗漱睡了一番,次日醒来后看到前来送饭的宋珍,这才想起了生病的宗亭。
&ep;&ep;以她的立场,并不适合登门慰问,于是沉默吃完饭,抬头一本正经与宋珍道:“给相公送张符箓去,就讲可以保他身体康健。”言罢将符箓往案上一拍,起身又吩咐道:“我今日要去骊山行宫,午后就走,行装尽快打点好。”
&ep;&ep;“喏。”宋珍俯身忙拾起那黄澄澄的符箓,揣进袖中飞快地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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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一上午短暂得很,何况李淳一还得在吃饭前带着行李赶到宫城外等候,再随宫里的车驾一道去往昭应城。
&ep;&ep;日头移至当空,紧挨着东宫的延喜门外停着李淳一的车驾。她撩开帘子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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