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段黎明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瓜,委屈巴巴的盯着外公说:“外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ep;&ep;段父一噎,看着这惹人疼的小家伙就说不出什么管教话了。
&ep;&ep;段宜年拎着从后备箱取出来的滋补中药站在一旁,啧一声,心里对段黎明的手段也不免叹服,这小的倒是比他这个大的要明白怎么装乖拿捏二老。
&ep;&ep;一家人边说边进了门,段母进厨房张罗晚饭,篮子里装着洗净了的自种蔬菜,刚从菜园子了现摘的,都是段宜年和黎明爱吃的。
&ep;&ep;段黎明在沙发上以一种乱七八糟的姿势坐着,他拿出遥控器换台,刚切到喜欢的少儿频道,段父就拿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过来了。
&ep;&ep;“好好坐着,你自个儿瞧瞧你这坐没坐相的样子。”段父提溜着小孩儿坐稳了,又把电视关了,拿出古板严师的派头来:“又一周过去了,我得查查上周给你留的诗背得怎样了。”
&ep;&ep;小孩儿心里叫苦不迭,但丝毫不敢在外公面前懈怠,他正襟危坐接受抽查。从《早发白帝城》到《春夜喜雨》,又轮一遍上周的《题西林壁》和《石灰吟》,他都背得一字不差,临了,又进书房,在外公嘉许的目光中用宣纸毛笔默一遍。
&ep;&ep;上好的小岭宣纸和狼毫笔,段父浑不在意,由着黎明可劲儿造。松散的字体结构和绵软的笔力透着稚气,虽大小不一,排列不齐,但每一个字单独拎出来看都很整齐,纸上也没洒墨汁……段父点点头,满意道:“不错,比你舅舅小时候写得好。”
&ep;&ep;段宜年小时候特别虎,爱玩爱闹,最烦就是被关在家里练毛笔字。练字本就是修身养性、平心静气,但段宜年静不下来,不管怎么练都是一手缭乱的狗爬字。后来惹得段父烦了,没人管他了。长大后,那一手糟心的狗爬字倒是慢慢浑厚出形,有了几分怀素的风骨。
&ep;&ep;小孩儿得了认可,又开开心心去客厅看电视了。
&ep;&ep;段父站在红木案几前,长满老茧的手拂过已经干透的笔墨,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张旧照,不禁鼻酸。
&ep;&ep;照片中段宜岁的容颜还停留在二十多岁,穿着橄榄绿制服的女人长了一张美颜不可方物的,大大的笑脸上洋溢着喜悦,整个人都散发着年轻的朝气与活力。塑封过的照片有轻微晕染,就像为整个轮廓镀上一圈光晕。
&ep;&ep;阳光盈满室内,段父坐在椅子里瞧着女儿的照片,门被推开,段宜年走进来。
&ep;&ep;“爸。”他喊。
&ep;&ep;“来啦。”段父别过头,抬手快速抹了下眼睛,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来。
&ep;&ep;段宜年看到桌上的照片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自顾自坐到对面拿起小孩刚才随手涂鸦的作品,不知真假地夸一句:“哟,写得还行。”末了,又自嘲一句,“比我小时候写得好。”
&ep;&ep;“你心里倒是有数。”段父气笑了。
&ep;&ep;段宜年松口气。
&ep;&ep;“之前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ep;&ep;“什么事?相亲吗?”段宜年揶揄道。
&ep;&ep;“那是你妈爱操心,我可不管。”他伸手敲了段宜年的脑门,见他混不在意的装傻样儿就来气:“调来市局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ep;&ep;“我暂时不考虑。”段宜年敛了神色。
&ep;&ep;“你已经在区公安分局待了7年,调令来了那么多次,你从来没听过我一回。”段父瞪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就是太倔。你哪怕一直在区公安分局待着,也不见得能查清楚你姐的事情。再说,我也快要退休了,以后也懒得管你,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段父的语气不容拒绝。
&ep;&ep;段宜年沉默良久,整个人从紧绷到松懈,像是捱过了人生中最难捱的时刻一样,他终于松口:“好。”
&ep;&ep;他提出条件:“在调任之前,我要先把手里正在查的案子解决了再走。”
&ep;&ep;段父默许了。
&ep;&ep;从书房出来,段宜年站在门口,调整脸上的表情,咧出一个笑嘻嘻的痞子笑,转身溜进了厨房。
&ep;&ep;段母正忙着翻炒,段宜年就凑热闹似的围在旁边打转。
&ep;&ep;“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妈对我这么好。”
&ep;&ep;“妈,你今天穿这件呢子真好看,跟仙女下凡似的,比隔壁王阿姨都美。”他一反平日做什么都冷冷淡淡、喜恶不显的样子,油腔滑调围着段母一顿夸,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儿。
&ep;&ep;“就你会说,你王阿姨才40出头,我50出头,你见过哪个仙女有我这么老的?让你赵阿姨听见可不得了。”段母被哄得满脸喜色,收都收不住,嘴上还要逞两句违心话。
&ep;&ep;“我说真的!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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