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众人看着宁卿这样狼狈胆怯的模样,而那褚勐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想来就是个名号罢了。
&ep;&ep;在场的妓子各个都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看着宁卿,纷纷俺恨——这样的机会怎么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别说敲破头,就是断条胳膊也值得啊。
&ep;&ep;而方才越众而出的浅梨更是眼睛羡慕的滴水,眼巴巴的看着褚勐,希望这个将军能看在刚刚她的大胆直言再开金口,但是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ep;&ep;——在最后关头,看清形势投机的女人,足够聪明,也足够胆色。可是,他不喜欢。
&ep;&ep;虎贲营朔望将军和三王眼下最得宠的谋士吴越攸一起,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ep;&ep;“有意思。”吴越攸看着宁卿,她仍然坐在原地,背向众人,像是胆战心惊的怯弱模样,只是污血下的嘴角几乎微不可见的浮现一丝笑意。那笑容危险,狡猾,还有两分畅快随意。
&ep;&ep;朔望看着那失望的浅梨,蜷首摇晃,不知在嘟囔什么,眼睛明亮,春面秋水,别有一番生机勃勃的美丽。
&ep;&ep;他喝了一杯,笑了笑,重复道:“是挺有意思的。”
&ep;&ep;和他们坐在一起的,算是女闾的头牌,也是平日难得露面的莎行姑娘。
&ep;&ep;她闻言不由也探头往外看去,目光在浅梨身上转了两圈,微微闪烁着,却没说话。
&ep;&ep;待到褚勐等人离开了,欧妈妈拍拍手掌,早有粗使妇人打扫干净,淡淡的血迹上面也撒了香米分。乐声起,舞者笑,一派融融之景,方才的胆战杀戮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掠影,随便被风一吹,便消失无痕了。
&ep;&ep;这便是女闾女子的悲哀,生如草芥,死如浮萍。
&ep;&ep;欧妈妈使人唤了宁卿,一行人缓缓新莲后房走着。
&ep;&ep;宁卿低眉顺目,再是温顺不过的模样。
&ep;&ep;隔断的大门缓缓关上,尔后厚重的门帘倾泻而下。
&ep;&ep;欧妈妈站在白眉神像前,红烛滴泪,裹了一室烟火气。
&ep;&ep;她静静的看着宁卿。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警惕几分恼怒。
&ep;&ep;白眉神长髯伟貌,骑马持刀,与关公像略肖,但眉白而眼赤。这是妓子的神诋。荒唐而又神圣。
&ep;&ep;不待欧妈妈说话,宁卿已经稳稳跪了下去,污血虽然没有清理,但是此刻她脊背挺直,竟也感觉不出来多少狼狈。
&ep;&ep;“见过妈妈。“宁卿神色恭敬,却没有卑微的意味,“奴婢有事禀报。”
&ep;&ep;“我倒是看走眼了。”欧妈妈缓步上前,慢慢说道。
&ep;&ep;“妈妈言重。”宁卿再拜,抬头之时神色恳切,“今日之事,奴婢……”
&ep;&ep;“今日之事,我没有兴趣,也不会多问,那朱新城原本不像话,想是也是死得其所。”在欧妈妈眼里,朱新城无疑已经是一个死人,就算他是一个军名册上的副官,得罪了先锋营的将军,也不过是换个死法罢了。
&ep;&ep;她看进宁卿眼眸,里面是一片深沉,深不见底。
&ep;&ep;“既然褚将军为你立了单俸,今日算是你的造化。即日开始,便去浣衣房报道吧。”
&ep;&ep;女闾之中,白日为奴,需要做沉重的杂役,闲时不仅洗衣,甚至还要造饭喂马,一般妓子都会轮班,分为不同组别来轮流做事,好歹还能稍事休息。
&ep;&ep;而全职做这部分工作的妓子,只有两种:一种是完全的女侍,姿色实在下等难以待客,一种是犯了错的妓子,处罚效尤。
&ep;&ep;按照褚勐的吩咐和那比昂贵的赎身单俸,宁卿怎么也不应该被分配做这样的事情。
&ep;&ep;宁卿全盘接受,埋头谢恩:“谢欧妈妈。”只要在女闾边缘,稍有机会,便可以自有脱身。
&ep;&ep;她跪在地上,没有离开的迹象。
&ep;&ep;欧妈妈瞟了她一眼:“还有事吗?”
&ep;&ep;当然还有,子衿的事情还需要求得欧妈妈同意。宁卿抬头,单刀直入娓娓道来:“妈妈,奴婢来自澶州,自幼听得澶州传说,儿女乃是因缘,亡者七七日内,如痴如聋,或在诸司,辩论业果,审定之后,据业受生。熬过千辛万苦,方能得一因果,投胎不易,业消方转。而倘若在母亲肚子里死去,业障更是难以消除。甚至以后会失去投胎的资格,化为孤魂野鬼,无日无夜,日夜啼哭。”
&ep;&ep;欧妈妈在宁卿面前站定,没有说话。
&ep;&ep;宁卿心知欧妈妈虽然笃信神佛,吃斋念佛,但是这样简单的说辞并不足以打动她,她补充着:“子衿姑娘的孩子还活着,既是因缘,必然会有因果,妈妈今日造就七级浮屠,他日必将得到深厚福报。孩子的父亲虽然只是都尉,但是现在既在四王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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