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湿冷的皮肤，冰得刺骨，婴儿嘴边的笑容不断扩大，露出一颗虎牙。

&ep;&ep;“长得真像你”

&ep;&ep;程芝将孩子推到他手里。

&ep;&ep;本来无比柔软的婴儿，忽然变得僵硬如石头，青黑色眼珠里映着他的模样。

&ep;&ep;梁家驰被吓得连连后退，程芝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ep;&ep;在他落海前，只记得她淡漠的神情。

&ep;&ep;漆黑的波澜瞬间吞噬了他。

&ep;&ep;“爸爸！爸爸！”

&ep;&ep;婴儿还在哭闹，溺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用力抱住怀里的孩子，一低头，却只看见淡红的海水

&ep;&ep;「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六点整」

&ep;&ep;机械的语音播报声再度响起，将梁家驰从噩梦的阴影里扯出来。

&ep;&ep;他吐了口浊气，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ep;&ep;白炽灯冷硬的光线照在男人苍白的脸上，五官线条棱角分明，宛如利刃，漆黑的眉宇间满是阴郁的情绪。

&ep;&ep;碰到冷水的瞬间，梁家驰打了个寒颤，仓促的洗完脸以后，去床头柜摸到烟盒，手忙脚乱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ep;&ep;尼古丁的苦涩感很熟悉，让他重新找回理智。

&ep;&ep;这个梦打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ep;&ep;起初梁家驰拼命工作是为了驱散无能与寂寞，后来是为了消遣无眠的夜晚。

&ep;&ep;他睡不着，也不敢睡，无数次期待在梦里看见程芝，又怕梦醒来以后无法压制悲伤的情绪。

&ep;&ep;昼夜不分的混沌感终于把他的心神磨砺得毫无棱角，麻木且世俗。

&ep;&ep;她留下的细节被他故意放在角落里，不闻不问的日子过久了，回忆便在这些琐碎的倦怠里逐日黯淡，蒙尘变为新的躯壳，弥留的同时也在蜕变。

&ep;&ep;程芝说回不去了，确实回不去了。

&ep;&ep;烟灰里夹杂着未灭的火星，落到他衣服上，烫出零星的破洞。

&ep;&ep;梁家驰盯着看了半晌，正恍惚时，听到隔壁传来越发活泼的走动声。

&ep;&ep;“作业带全了吗？”

&ep;&ep;“妈妈，这个玩偶我能装回家吗？”

&ep;&ep;谭宜春温柔的语气和纯稚的童音交织着，让乏味的清晨变得鲜活起来。

&ep;&ep;今天是她们回上海的日子。

&ep;&ep;梁家驰甩了甩头，换了套整洁的衣服后，又对着镜子调整好表情，去隔壁敲门。

&ep;&ep;梁渡来开门，冲他露出灿烂的微笑，“爸爸，早上好！”

&ep;&ep;梁家驰点了点头，扶着她肩膀进去，谭宜春还在来回打转的收拾行李，“梁渡，你过来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ep;&ep;“没有啦！”

&ep;&ep;梁渡皱起鼻子，双手抱臂，哼了一声。

&ep;&ep;昨天晚上她明明都整理好了，早上起来，妈妈非说不放心，又给她翻出来弄了一遍。

&ep;&ep;“你还不耐烦啦？”

&ep;&ep;谭宜春瞥她一眼，唇边的笑意在对上梁家驰略显局促的表情后淡了许多。

&ep;&ep;“昨晚没睡好吗？”

&ep;&ep;男人立在门口，高高壮壮的身体挡了大半晨光，眼神黯淡，由内而外都散发着疲惫感，看着就让人心闷。

&ep;&ep;“还行，你们呢？”

&ep;&ep;梁家驰收回游离的思绪，顿了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ep;&ep;“爸爸你是不是失眠了，看起来好累的样子。”梁渡仰起脸，“黑眼圈大大的。”

&ep;&ep;“是吗？”梁家驰抬手摸了摸眼下，呼了口气，将疲惫的情绪收起来，“嘟嘟，你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ep;&ep;在梦里经历过溺水后，梁家驰现在心有戚戚。

&ep;&ep;“超级健康！”梁渡拍了拍小胸脯，“爸爸别担心。”

&ep;&ep;梁家驰被女儿开朗的笑容治愈，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妈妈给你扎的吗？”

&ep;&ep;“嗯。”

&ep;&ep;柔软的碎发被太阳晒得发黄，小兔子发卡看起来栩栩如生，梁家驰望了半晌，心里像是刮进去一阵风，忽然变得很满，但转瞬又消散了。

&ep;&ep;梁家驰不舍地抬起头，对谭宜春露出平和的笑容，“嘟嘟就辛苦你了。”

&ep;&ep;难得见他如此真挚。谭宜春怔忡了半晌，暂时放下偏见，认真看了他几秒。

&ep;&ep;虽然面上在笑，依旧周正俊朗，但眼里毫无光泽。

&ep;&ep;倦怠，迟钝，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相去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