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下意识朝着那一双人影飞奔而去,将近之时,却是骤然扑了空。回身去瞧,爹爹和阿娘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又一次不顾一切,然等她走近,原本模糊的面容忽然变成森然恐怖的鬼脸。
&ep;&ep;长发直直垂下,一双眼睛似被掏空一般空洞,那里偏又留下两行血泪,面颊惨白不见一丝血色,血盆大口却是向她袭来。
&ep;&ep;安若身子骤然发抖,又一次自噩梦中惊醒。
&ep;&ep;石竹在次间听得动静,慌忙赤脚跑来,坐在她床侧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小姐别怕,别怕。已经醒了。”
&ep;&ep;安若重重地喘息,梦魇过后,她瞪圆了眼睛,丝毫不敢闭眼,怕一闭眼就是那样可怖的画面。她就着石竹的手喝了两杯凉茶,神思才算渐渐醒转。
&ep;&ep;“近日可有特别的事发生?”安若轻声问。
&ep;&ep;石竹迟疑了会儿:“是有,但奴婢还不能完全确认。”
&ep;&ep;“何事?”安若问。
&ep;&ep;“今晨石榴醒来时,非说前夜她见了脏东西,一身白衣,舌头老长。奴婢仔细问过她,她自己也拿不准,到底是起夜时见着,还是做了一场噩梦。”
&ep;&ep;“未经确认,白日里奴婢便没有同小姐说,想着今夜不睡,查明再说。”
&ep;&ep;安若揉着微微发痛的额角:“石榴心宽,鲜少做这样的噩梦。”说罢,用力握了握石竹的手。
&ep;&ep;此后数日,石竹石榴轮番打着精神守夜,终是又逮着两回。确认是当真闹鬼,不是玩笑。
&ep;&ep;“小姐,咱们怎么办?”两人站在她身前,关了门小声道。
&ep;&ep;“距离忌辰还有七天。”
&ep;&ep;“嗯。”石竹道,“距离小姐进宫的日子,也只有八天了。”
&ep;&ep;安若记得,当年爹爹过世,阿娘数日后病逝。自那年起,每年爹爹忌辰的第二日,皇后娘娘便会请她入宫。这亦是一整年的时间里,这一家人待她最小心的日子。
&ep;&ep;还有八日……
&ep;&ep;安若盘算过后,道:“下一次,下次你们谁再看见,当即叫醒我。”
&ep;&ep;两人应下,第二日深夜,安若便被石竹轻轻摇醒。这次,她没有刻意警醒,只顺着脑袋混沌之际,赤脚迷迷糊糊走出房门。
&ep;&ep;不一会儿,她便瞧见一道在月光下煞白的身影,那影子碎步行走,像在飘荡一般。
&ep;&ep;安若如陷在往日每一个梦魇,向着那身影跌跌撞撞奔去,一面含混不清地喊着:“爹爹,阿娘。”
&ep;&ep;那影子似乎不曾料到竟有人撞见却没被吓着,直直冲她走来,下意识便要躲闪。偏安若一声声唤,影子只怕招惹出更多的人,急切地想要逃离。一时不慎,便推了安若一把。安若跌在地上,手心抵在一处坚硬的棱角,当即见了血痕。
&ep;&ep;院中人随着安若的惊呼,很快聚集起来。
&ep;&ep;石竹同石榴小心将安若扶起,满目担忧:“小姐这是怎么了?”
&ep;&ep;碧江院其他下人来得迟,这时也瞧见安若形容极是狼狈,正发愣,就见石竹猛地扬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孙太医。”
&ep;&ep;下人们很快各自散去,有的去请人,有的去打水,有的先一步跑到静安堂,悄悄给张氏送信。
&ep;&ep;很快,主院烛火骤明,张氏带着孙太医赶至内室,安向渊在次间等候消息。眼见得就要进宫,安向渊早前便细细叮嘱过张氏,最近莫要找事。
&ep;&ep;不想忽然生出此事,他自是无法安睡。
&ep;&ep;安向渊浓眉紧锁,只盼安若只是被吓着,不曾生出意外。不曾想,隔着一道屏风,忽然听见侄女沙哑的嗓音。
&ep;&ep;“母亲,母亲我真的见着爹爹和阿娘了,他们就在院子里看着我,母亲,你相信我。”
&ep;&ep;安向渊骤然浑身发僵,只听张氏在内间温声宽慰着:“你这孩子,”说着,又是喟然一叹,“孙太医,劳烦您好好看看小女,她这样可是又被梦魇住了。”
&ep;&ep;孙太医道:“小姐神思不稳,正是衰弱之相。不过依老夫瞧着,这事倒不是最要紧。”
&ep;&ep;“还有旁的?”张氏声音提了一分,次间安向渊的心口亦是猛地一紧。
&ep;&ep;“小姐手上的伤口……”孙太医说了一半,便是摇头。
&ep;&ep;安若手心的血珠在孙太医来之前已然清理过,因而看着并不骇人,张氏一眼瞧着,只觉伤口浅显。当即道:“可是会留疤?若要养好,须得几日?”
&ep;&ep;孙太医又是轻叹:“悉心养着,半年方能不见痕迹。”
&ep;&ep;“半年?”张氏声调陡地扬起,次间安向渊亦是险些提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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