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幽淡，整个人涌现出极大的阴恶。

&ep;&ep;程爱粼直奔书房。

&ep;&ep;马雄飞不喜欢用电子设备，书柜的隔板暗层码放着他用手书记录的所参与过的全部案宗。

&ep;&ep;她第一次来他家，他就告知了机密的隐藏点。

&ep;&ep;他一边手把手教导她如何用有效证据自保，一边在她面前卸下秘密，袒露得几乎不给自己留后路。

&ep;&ep;程爱粼将一摞摞文档拎出来，2010，庚寅年，庚属阳金，是明黄色的条纹标识。

&ep;&ep;她迅速翻找出来，土库坟六口灭门案，第402页。

&ep;&ep;马雄飞的字颜筋柳骨，瘦劲清峻，很难想象黑熊一样体魄的人能有这么风骨的笔触。

&ep;&ep;他速记能力强，蝇头小字详细记录了拆迁楼6家钉子户的每一份口供。

&ep;&ep;程爱粼点了frangipani（缅栀花），太阳般和煦的味道袅袅而来，有利于大脑的孜孜不倦。

&ep;&ep;她一目十行，迅速汲取要点。

&ep;&ep;在十几人的交流中，无不阐述了老夫妻的二女婿苏平是以入赘性质生活在这家人之中。

&ep;&ep;他谦卑，任劳任怨，性子温厚懦弱，对妻子的忍让几乎到了践踏男性尊严的地步，他是十佳好父亲，优良好丈夫，憋屈得近乎成了一个神话。

&ep;&ep;马雄飞对苏平的怀疑遭到全体邻里的反对。

&ep;&ep;他们抓耳挠腮，给出了更可疑的人物：

&ep;&ep;大女婿李志金。

&ep;&ep;凶悍邋遢，木讷寡言，一双小刀眼贼飕飕，不跟任何人来往。

&ep;&ep;香雾氤氲笼罩着她，程爱粼一翻页，一抬眼，台灯的暗沉光晕猝然乍亮成明晃晃的白炽灯，黑白格子的地砖变成了明黄的大理石纹，她面前出现了两排桌椅，堆放着电脑和仪器设备。

&ep;&ep;一男一女，模糊着脸，向她走来。

&ep;&ep;男人说，“这是苏平重度抑郁的诊断报告，符合他的真实病情，次卧的药柜也有氟|西|汀和舍|曲|林。剪刀、铁棒和斧头上都是他指纹，大女儿指缝间找到了皮屑组织，是他。”

&ep;&ep;女人说，“封锁威榔及周边，向各枢纽路径口发放通缉令。”

&ep;&ep;程爱粼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却能辨出声音。

&ep;&ep;男的是马雄飞，女的应该是他已经过世的师父布拉特。

&ep;&ep;马雄飞有些踌躇，“不一定。”

&ep;&ep;“什么不一定？”

&ep;&ep;“李志金有问题。”

&ep;&ep;“李志金？大女儿的丈夫，”布拉特蹙眉，“有什么问题？”

&ep;&ep;马雄飞掸了掸手上的表格，“苏平和李志金从5年前开始存在钱财纠纷，前年关系恶化，斗得要死要活，不能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我调查了近期六个月医院的开药记录，李志金不止一次帮苏平开药拿药。关系差成这样，拿回来的药，谁敢吃啊。”

&ep;&ep;布拉特和程爱粼同时一怔。

&ep;&ep;程爱粼忙垂头看这页末行的划线小字：用提振和镇定心神的药物引发抑郁并促使病情恶化，加大执行力，有精力去规划并落实行动。

&ep;&ep;程爱粼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再抬头，香雾四散，没了马雄飞，也没了布拉特。

&ep;&ep;她继续往后翻阅，文字却戛然而止，没有一点收尾的预兆。

&ep;&ep;程爱粼不死心，又游览了当年的新闻，记录寥寥无几。

&ep;&ep;反而是近日个人媒体的消息异常活跃，似真似假地讲着当年的灭门案——【错案九年，无辜者李志金踏血而归】。

&ep;&ep;她看了整整一夜的大小新闻，躁怒、悲恸、无力凝成了一股大绳。

&ep;&ep;勒住她喉咙，碾捆她骨骼，逼得她痛彻心扉。

&ep;&ep;清晨5点10分。

&ep;&ep;齐贝昂穿着墨绿的t恤和花衬衫，把甲壳虫停到了马雄飞公寓的临街，哼着小调去苍蝇馆子买了两份减糖版的咖椰酱吐司套餐。

&ep;&ep;她是土生土长的马来女孩，是程爱粼的中学同桌。

&ep;&ep;两人不打不相识，有着相互掐架威胁，抽烟扇脸的黑色过往，都是不要命的疯丫头。

&ep;&ep;少顷，一个弓背拄拐的老妇颤颤巍巍上了甲壳虫。

&ep;&ep;程爱粼一把撕掉两片白眉，掀下假发，脱了破旧的小碎花长衫，她成功避开了监视她的同僚。

&ep;&ep;齐贝昂上车时，程爱粼正拿绷带紧紧裹住胸腹。

&ep;&ep;她怕外出过激的行动会加剧肋骨伤势，接过早餐，潦草地招呼一声，“行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