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ep;&ep;谢琢做不到坦然。
&ep;&ep;明明在陆骁送来衣裙、送来整盒的珍珠时,他已经有所察觉。
&ep;&ep;但就像是贪图现今的安稳,潜意识里,他没有让自己继续往下深想。
&ep;&ep;就仿佛,此前的所有美好,都不是他有资格能得到的幸福,而是一个虚假的他才能得到的虚假梦境。
&ep;&ep;梦境若碎了,也就失去了。
&ep;&ep;这一刹那,谢琢只觉得心口沉得厉害。
&ep;&ep;短暂的沉默后,他提议:“驰风可要先回侯府?”
&ep;&ep;陆骁下意识地拒绝:“我守着你才安心,若那些刺客又来了怎么办?”
&ep;&ep;“葛武想来已经回来了,正带着人守在门外,不会有事。”
&ep;&ep;陆骁明白了谢琢的意思。
&ep;&ep;确定门外葛武已经提着长刀,领着几个人守在廊下,陆骁沉默了一会儿,颔首:“好,那我先回去,明日再来,你要好好睡一觉。”
&ep;&ep;“好。”
&ep;&ep;门打开又关上,随风灌进来的水汽立时被炭火蒸干。
&ep;&ep;谢琢泄了力,只觉得全身冷痛,连呼吸都如细小的冰凌扎入肺中。
&ep;&ep;他不无悲观地想,被陆骁挂念多年的,是那个眉眼干净的阿瓷妹妹,如今被陆骁爱上的,也是阿瓷妹妹。
&ep;&ep;可他……并不是阿瓷妹妹。
&ep;&ep;他为了复仇,杀过人,夺掠过无数人的利益,做过不少跟“善良”全不沾边的事,被不知道多少人咒骂不得好死。
&ep;&ep;侧过身,谢琢拢着冰凉的棉衾,想,如果以后,陆骁不愿再爱他了,不愿再抱他、不愿再吻他了,他该怎么办?
&ep;&ep;身体深处透出的寒意极为刺骨,谢琢压下咳意,将自己蜷缩在了一处。
&ep;&ep;陆骁回到侯府,先洗去了一身的泥水,换上寝衣后,又开始担心谢琢的病会不会加重。
&ep;&ep;但他清楚,谢琢是希望他能好好想一想。
&ep;&ep;仰躺在床上,陆骁没什么睡意,不由在心里将今天发生的事都梳理了一遍。
&ep;&ep;倏然间,眼前浮现出连续不断的大雨中,谢琢站在马车前的画面。
&ep;&ep;那时,谢琢浑身湿透,以人作盾挡住袭击的同时,将弩箭狠狠扎进了偷袭者的眼中,手指匀长,动作干净利落。
&ep;&ep;鲜血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但他侧脸神情凌厉,无半丝情绪,眼尾下沾着一点血珠,美得近乎妖异。
&ep;&ep;莫名其妙的,陆骁心头颤了两颤。
&ep;&ep;他捂住脸——为何阿瓷连杀人,都这般好看?
&ep;&ep;第60章第六十万里
&ep;&ep;谢琢一直到天亮都再未睡着。
&ep;&ep;葛武将几样简单的朝食端进来,一一摆放在桌上,见谢琢盯着炉上燃着的炭火出神,开口提醒:“公子,该吃朝食了,宋大夫守着药炉子,说正熬的药易伤脾胃,一定要吃过朝食后才能服药。”
&ep;&ep;谢琢揉了揉眉心,勉强提起点精神,应了声“好”。起身后,稳了稳微晃的视线,才到桌边坐下。
&ep;&ep;葛武说起昨夜的情况:“昨夜陆小侯爷将您带走后,我们留下处理了北狄刺客的尸体,因为雨下得大,地面的血迹很快就被冲干净了,我又给马车套了新的缰绳,现在就停在千秋馆的马厩里。
&ep;&ep;另外,因着这次给凌北筹粮,北狄那帮杀手越来越疯,我往清源去了信,让昌叔多派两个人过来保护公子。”
&ep;&ep;“好,我知道了。”谢琢没胃口,用瓷勺在碗中搅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咽下半勺粥。
&ep;&ep;葛武想起昨夜的情景,犹豫后还是问:“公子,陆小侯爷是不是知道公子的身份了?当时雨下得大,我隐约听他喊了公子的小名,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ep;&ep;谢琢手中的瓷勺停住,垂着眼睑,令人看不清情绪:“嗯,四五个月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以为我是女子。”
&ep;&ep;葛武呆了呆。
&ep;&ep;“那现在——”他本就口拙,心里一着急,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
&ep;&ep;谢琢想起此前陆骁的言语:“他已经知道我是男子了,但并未太过介意。”
&ep;&ep;葛武不解,又问:“既然如此,那公子是在担心什么?”
&ep;&ep;谢琢想,是啊,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ep;&ep;不过是他曾经以为,他能将“阿瓷”这个身份藏得很好,一直一直地藏起来。
&ep;&ep;他厌恶着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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