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陛……”
&ep;&ep;“退下!”
&ep;&ep;面无表情的呵斥,而非平素随性的态度,卫息凛色敛目,立刻俯首,“是,臣先告退。”
&ep;&ep;明明前一刻君臣还在言笑晏晏地吃面,下一刻他就几乎是被赶出大明宫。
&ep;&ep;宫人看着,不由想到伴君如伴虎、喜怒无常之类的话。
&ep;&ep;陛下终究是陛下,不是笑着同人说两句话,你就当真能放肆的。
&ep;&ep;子扬被云姜这严厉的语气吓住,捧碗的手抖了下,惴惴不安,视线瞟来瞟去。
&ep;&ep;“你继续吃。”云姜对他道,然后转头,“其余人都退下。”
&ep;&ep;有了方才卫息的经历,众人不敢置喙,一瞬间,寝殿内只剩下了云姜及子扬二人。
&ep;&ep;呼噜噜的吸面声让周遭不至太过寂静,云姜往窗外一瞥,外间已然昏暗无比。
&ep;&ep;短短的时间内,腹痛又加剧了,她能感觉到身下衣袍像被什么浸湿了,起身一看,那里已是一片鲜红。
&ep;&ep;如她所料,这具身体来了初潮。
&ep;&ep;缓缓的呼吸起伏都能带来不适感,可见此刻身体的虚弱程度。
&ep;&ep;女子初潮多在十二至十六岁,这具身体算不得晚,但许是被药物压抑久了,初潮尤其得痛,简直有如钻心剜骨之痛。
&ep;&ep;云姜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嘴唇煞白,脸色灰败,不知情的,还当她在遭受酷刑。
&ep;&ep;抬头看来的子扬都不知不觉呆了好一会儿,然后丢下碗,“陛下!”“陛下”慌张地叫。
&ep;&ep;“不怕。”云姜招手让他过来,交待几句,“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取来,不要让别人看见,知道吗?”
&ep;&ep;子扬点点头,取物方面他已经被训练得十分娴熟了,出去不到一刻钟,就把云姜要的东西都备好了。
&ep;&ep;此后,云姜又着他取了干净衣物,再备了喝的暖汤。
&ep;&ep;七巧来喜等人就看着他忙来忙去,心中茫然,忍不住截下人问了句,“子扬,陛下怎么样了?”
&ep;&ep;子扬不知听没听懂,反正没回他们,只很得意地一笑,冲他们做了个鬼脸,拍拍屁股入内。
&ep;&ep;“……”这孩子学坏了。
&ep;&ep;进了殿,子扬脚步就放轻了,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双眼紧闭、气若游丝,心中茫然无比。
&ep;&ep;他的心智让他理解不了发生了甚么,但他能感觉到面前人的生命力十分微弱,一股焦躁感油然而生,又不知要做什么,就眼巴巴地蹲在边上望着。
&ep;&ep;云姜换了寝衣,垫好了布,躺在榻上痛得昏睡了过去。
&ep;&ep;他急得抓耳朵,又被吩咐了不许叫人,犹豫了好会儿,才试探性地去抓榻上人的手——
&ep;&ep;凉,凉得刺骨,子扬都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ep;&ep;但他没有放下,反而抓得更紧,把那两只手都攥在了掌心。
&ep;&ep;子扬体热,手就像个小火炉,被他这样暖着,云姜短暂的睡眠被打断,醒来就对上了一双可怜又茫然的眼,正在无声地簌簌流泪。
&ep;&ep;他完全就是个孩子,双目未染尘埃,在泪水冲刷下漂亮得惊人。
&ep;&ep;见她醒来,更是干脆哭出了声,整张脸湿漉漉,毫无形象,“陛下……呜呜呜……”
&ep;&ep;他想起了以前见过的马儿,那马儿也是这样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虚弱地喘气,然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ep;&ep;他不要陛下这样!想到这里,子扬哭得更厉害了,哇哇哇放声大哭。
&ep;&ep;云姜静看了会儿,才开口道:“再哭,就没饭吃了。”
&ep;&ep;“……”一句话直中要害,子扬瞬间收泪,收得太猛还打了个嗝,一滴泪水挂在唇边,被他砸吧砸吧吃掉了。
&ep;&ep;云姜有心想笑,却笑不出来,“把那水袋拿过来。”
&ep;&ep;水袋本来滚烫,深秋寒夜维持不了多久的热度,在外面放置会儿就温了,云姜发现还没有刚才的手暖和。
&ep;&ep;她慢慢蜷缩起了身子,“把手拿来。”
&ep;&ep;子扬立刻乖乖奉上双手,被云姜当做取暖的工具,四手交握,大小相当分明。
&ep;&ep;他觉得好玩,不由将手掌张开再合上、张开再合上,每次都能把另外一双手包裹起来。
&ep;&ep;“别闹。”云姜只轻不可闻说了这么两个字,声音像漂浮的云,风一吹就要散了。
&ep;&ep;“嗯!”子扬乖巧应声,顺着床榻坐了下去,像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ep;&ep;不知不觉,云姜重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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