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但要哄他,实在没有丁点办法。他这么大个人,脾气又这么难以琢磨,至今为止没什么叫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或者人。想讨好他,难度不是一般地大。
&ep;&ep;侍女唤我去用膳,景池珩没有出席,倒是出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凌似水。
&ep;&ep;流阙的三根顶梁柱,两根到了岭南,等于只有费炎龄一人留着撑门户,也不知道颜瑜究竟把卧底找出来了没有。
&ep;&ep;“过来坐,”凌似水笑着拉我在身旁坐下,手指一桌菜肴,道:“全部都是按你最喜欢的口味做的,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吧,看着比上回在流阙的时候更瘦了。”
&ep;&ep;我挣扎了很久,道:“要不凌姐姐你去叫景池珩来用膳。”
&ep;&ep;“我?”凌似水笑:“你兄长怎么可能听我的,再说他一个成年人一顿不吃又不会饿死。”
&ep;&ep;这不是饿不饿得死的问题。他这个大个人,竟然学我闹脾气不吃饭,实在令人难以接受。最起码,他心情不好,应该让我也跟着心情不好,然后我怒而摔桌而去,留他悠哉吃饭才是。
&ep;&ep;难道这次真的错到无可原谅了么?他连看都不想看见我了么?
&ep;&ep;“既然你都已经来了,你兄长也不会把你遣回去,反正你也遣不去回,”凌似水夹菜放到我碗里,“厨子早找好了,口味都是照着京都做的。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ep;&ep;“啊?”
&ep;&ep;“你不知道啊?谢钰一时疏忽让你偷跑出府,但不可能找不到你的行踪。大梁各州城都有流阙的暗线,想找个人根本不算什么难事。你的同伴方卿雅没有告诉你么?”
&ep;&ep;“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行踪都掌握在景池珩手里?”那他究竟生气个什么?
&ep;&ep;“倒也不完全算,好几次都暗线也跟丢了人。譬如这次在进入岭南一带时,突然没了行迹。你兄长忧心得不得了,临时取消了原本要会见岭南主事的安排,甚至亲自出城去寻找。这四周围枝繁叶茂,一旦躲藏了人,寻找起来谈何容易。我认识他十几年,从没见他有过大海捞针这等低效率的行径,可见是真的担忧到了极点,哪怕知道不是个好办法还是忍不住要去做,减少让你有遭遇危险的可能。缇缇,你真的以为从京都到岭南这一路都很顺畅么?如果没有流阙的暗线在后背打点一切对你不利的因素,如果没有方卿雅警觉地避开危险的地盘,真的可能就这样安然无恙地抵达岭南么?”凌似水轻笑着说道:“说起那方卿雅,躲避跟踪的技术倒是不错,好几次暗线跟踪失败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这一路保护的这点初衷虽然不错,却也直接害得你兄长担忧得不成样子。真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ep;&ep;她说景池珩担忧我的安危?可我真的半点也没有看出来。如果真如她所讲,那么刚才见到安然无恙的我,他应该是欣喜的神色才对。
&ep;&ep;尽管饥肠辘辘,可我没有胃口吃饭,捏着筷子在碗里跺来跺去,把饭和菜跺成一滩烂泥。
&ep;&ep;凌似水召开侍女给我换了一碗米饭,语重心长道:“缇缇,他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孤身一人离家。曾经的晋王府是个什么样的局势你可能不大懂,但你这么聪明应该可以从你父亲晋王与你母亲常宁长公主的关系推测出景池珩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出生,又是怎么渡过孩童时光的。缇缇,你是他的掌中宝。人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不受过苦的。他所经受过的,一点都不希望你经历。你该知道他舍不得你吃半点苦,舍不得你受丁点委屈。在我看来,或许在他心目中,没什么比你更重要,流阙的存亡也比不上。你懂么?”
&ep;&ep;我眉目不动,捣腾筷子的手指也停顿了下来,道:“那些点点滴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哄我喝药的时候那么有耐性,哄我睡觉的时候嗓音那么轻柔。不管是动作还是声音在我看来都是最最温柔的。可是凌姐姐,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还是个小孩子那么好糊弄?从前他对我很好,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了啊。”
&ep;&ep;“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或许他是有些地方做的让你认为很不满意,可不管怎么样,都是为了你好。拿岭南的这件事来说,你以为他当真愿意插手么?这其中除了你皇帝舅舅的安排,更是基于因为宁娴于你的重要性。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你唯一最好的朋友。在他有能力周旋范围内,不可能让你失去唯一的朋友。追根究底,还是为了你。”凌似水长长叹气,“你到底年纪还小,总会有很多弄不明白的事。不过也不是很要紧,你只要记得,他终究是你的兄长,一直以来最疼爱你。无论你长到什么年纪,在他眼里也终究是个孩子。”
&ep;&ep;可我觉得他才越活越像孩童。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ep;&ep;这天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捏着被子数羊数到一千多只才起了睡意。第二日起来已是日上三竿,洗漱后我跑去院外,见方将军领着方卿雅和景池珩在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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