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听得一声淡淡的“嗯”,谢怀安这才直起腰背来。
&ep;&ep;他深知眼前之人,便是定南王池衍。
&ep;&ep;先帝唯一亲封的异姓王,也是楚国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ep;&ep;世人皆知,先帝在位时,池衍年不及弱冠,却已是朝中首屈一指的战将,智勇谋略,无人能及,而他所为一切,皆因先帝对他偏爱有加,更于他有恩。
&ep;&ep;而今的池衍战无不胜,说是令人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ep;&ep;故而他不开口,谢怀安未敢先出声。
&ep;&ep;瓷盖撇拂盏沿发出轻响,只听那人语气平静:“何事。”
&ep;&ep;谢怀安应声,颔首道:“有东陵余孽藏匿附近,我等奉陛下之命追捕,唯恐逃犯潜入军营对将军不利,还请池将军允金吾卫搜查。”
&ep;&ep;“余孽?”
&ep;&ep;池衍眼尾无声一挑,那一点泪痣显得他的神情漫不经心。
&ep;&ep;他淡淡道:“看来谢统领初来乍到,对楚国律法还不甚了解,元青元佑。”
&ep;&ep;元青和元佑本是兄弟俩,前者眉清目秀,后者则粗犷些,两人如今二十左右的年纪,已参军多年,一直跟在池衍手下办事。
&ep;&ep;闻声,他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ep;&ep;元青上前一步,阐述道:“东陵人有罪当诛,无罪释放,但凡不愿归附者,依楚律均充配疆域,不论王室抑或庶民。”
&ep;&ep;接上这话,元佑看向谢怀安:“谢统领,东陵皇帝罪恶滔天,难当君主大业,死不足惜,但旁人皆是无辜,理应充军或放归,不知余孽何人,陛下可是另有打算?”
&ep;&ep;谢怀安微默,谨慎道:“金吾卫行事乃陛下授意,不便细说,望将军见谅。”
&ep;&ep;缓缓浅啜了口清茶,池衍放下杯盏,低敛的眸心渐邃:“那就不用说了,送客。”
&ep;&ep;他这就下了逐客令,谢怀安愕然,略一斟酌后道:“池将军,不将余孽带回去,金吾卫难以交差。”
&ep;&ep;淡睨他一眼,池衍意味深长:“本王军中没有该入牢狱之人。”
&ep;&ep;他神色冷淡散漫,又是薄薄一笑:“还是谢统领认为,我赤云骑将士们连区区罪犯都拿不下?”
&ep;&ep;他所言罪犯,而非余孽,似另有深意,但谢怀安来不及多想,即刻垂首:“末将绝无此意!”
&ep;&ep;“看来陛下有许多事,没能与本王说说,回去告诉他,待收服临淮,本王回京后定会寻他叙上一叙。”
&ep;&ep;他话语不愠不火,却又无形中散发凌厉。
&ep;&ep;显然他不欲再多言,谢怀安犹豫再三,只得行礼告退:“恕末将唐突,深夜叨扰池将军。”
&ep;&ep;*
&ep;&ep;池衍回到王帐时,玉枕上的少女还在静静沉睡。
&ep;&ep;帐内清亮的琉璃灯已经熄了,只有案上一盏烛火摇曳,床边的地上一只古环四足炉盆中,炭火燃着暖意。
&ep;&ep;烛影斜斜,覆映上她瓷白的脸蛋,睡着后的模样恬淡安静,不见一丝骄纵,倒是乖柔极了。
&ep;&ep;她纤细的素手露在外面,交叠搭在锦衾上。
&ep;&ep;池衍站在床榻旁,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俯下身。
&ep;&ep;正想将她的手放到被褥里,小姑娘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ep;&ep;池衍一顿,随后便听见她唇边溢出低低的呢喃,很模糊,但“父皇母后”的字眼依稀可辨。
&ep;&ep;手被她抓得很牢,肌肤递来冰凉,池衍稍有迟疑,最终还是在边上坐了下来。
&ep;&ep;旁侧的软塌传来响动,池衍循声瞥去,只见那一团雪白撅着臀。
&ep;&ep;他想到什么,轻唤了声:“乌墨。”
&ep;&ep;乌墨停了动作,异瞳对上男人不容置喙的视线,扭捏了下,它只好叼着手链,三两下跳到他膝上。
&ep;&ep;池衍取走它嘴上的手链,轻拍了下它白绒绒的脑袋。
&ep;&ep;薄唇含笑,低沉道了句:“小姑娘的东西都要抢。”
&ep;&ep;乌墨“噫呜”了声,扬着尾巴乖乖埋首在他腿上。
&ep;&ep;雕花手链躺在他右掌心,借着微渺的烛光,能瞧出那表面刻了一个“笙”字。
&ep;&ep;既是贴身之物,想来八成是姑娘家的小字。
&ep;&ep;池衍指腹缓缓抚过瓷铃铛,这只玉瓷铃铛乃不可多得的青瓷所制,镂空图案分明是他从未见过的纹路,却也不知怎么的,偏就有几分眼熟。
&ep;&ep;他鬼使神差般慢慢一摇,里头的玉珠子便荡出清吟。
&ep;&ep;就像是弹在了他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