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虽略觉委屈,但想到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孟婉便不与他们计较,拍了拍身上的土,也顺带收拾了下心情,入了牙帐。
&ep;&ep;虽是头一回正式觐见滇南王,但规矩孟婉还是略知一二的,她弯腰垂首,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身前,脚下躞蹀,不敢如平时那样大咧咧的迈步。
&ep;&ep;滇南王的牙帐大得出奇,乃是用牛皮捆了羊毛毡制成,有立柱支地,不似其它军帐那般简易。
&ep;&ep;以倒栽绒的毯子为地衣,铺满大帐的每个角落,绵软厚实,涉足其上便似踏上了云端,有飘然若飞之感。
&ep;&ep;只是现下孟婉不良于行,这毯子便成了陷她深入的泥沼,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ep;&ep;待她好容易走过一大片空地,恭顺低垂的眼界内出现了一张雕花漆木长案后,她便缓缓抬起头来。视线甫一触及那双赭石皂底战靴,她便立即跪地行了大礼:
&ep;&ep;“属下拜见王爷。”
&ep;&ep;此次拜见滇南王,于她而言有多重要自不必说,礼数上是万万不敢出任何差错的。
&ep;&ep;长案后是一张楠木嵌象牙雕有狮虎兽的宝座,整个座面被李元祯玄色的袍摆和氅衣委满,庄肃赫咺。
&ep;&ep;他将手中一个类似奏折的本子合上,掷在案上,垂眼看她:“这么快就先想好了?”
&ep;&ep;她抬眼对上他,认真地点点头,先是谦恭道:“属下所立之功,实属歪打误撞,本不该居功。”顿了顿,蓦地将话锋一转:“但得王爷抬爱,愿意施恩属下,而属下也恰恰有一不情之请……”
&ep;&ep;于李元祯来说,官场上虚与委蛇玩弄文字的人已见得够多了,如今在自己帐中见个新兵也敢班门弄斧,让他颇为不爽。
&ep;&ep;不过他面上倒也未显,反倒淡出抹莫名的笑意,继而薄唇轻启,语气冷冽:“若你七内字还说不完,本王便将这个恩赏收回。”
&ep;&ep;“属下不想当兵了!”
&ep;&ep;情急之下,近乎是不加思索的,孟婉就将心里话毫无遮掩地说了出来,说完了才开始汩汩冒着冷汗!
&ep;&ep;这是多大逆不道的一句话啊?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ep;&ep;如此隐晦的愿望怎能直言不讳?起码应该先拿爹爹的病重、娘亲的不支垫吧垫吧,如此方能显出她的无可奈何、情有可原。
&ep;&ep;她忍不住偷眼往上望去,果然见李元祯的脸色比先前还要冷得多,双眼微眯着觑瞧自己,似在下什么狠念头。
&ep;&ep;她顿觉浑身恶寒,后背涔涔一片,寒意似条吐着信的小蛇,在她未愈的伤口上蜿蜒爬行,又凉又痒……
&ep;&ep;第11章讨赏&ep;除了苟活已无二愿
&ep;&ep;不想当兵?
&ep;&ep;晨曦自顶窗斜斜扫在李元祯的脸上,一侧面庞分明而深邃,一侧却似沾染了白霜,眉宇间俱是寒威。他高踞宝座,监视着跪于地上的这个瘦弱新兵,面色一点点化为冷白。
&ep;&ep;军中除了兵,便是带兵的各级将领,他还真打算借这次误打误撞的“立功”索求擢升?
&ep;&ep;而孟婉也有心找补,苦巴着一张小脸儿,期期艾艾道:“王爷,属下、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的爹,生了重病卧榻不起,娘的腰也不好,在家照顾着爹便不能再做其它活计……家中没了属下这个顶梁柱,一时箸长碗短,日渐拮据……”
&ep;&ep;她兀自阐述着自己对于整个孟家的重要性,而这些啰啰嗦嗦的话落进李元祯的耳里,却只有一个意思:
&ep;&ep;她还想讨要赏银。
&ep;&ep;李元祯眸色渐深,似一落不见底的深渊,他险些就要被这个新兵的贪得无厌给气笑了。
&ep;&ep;帐内良久没有任何动静,孟婉隐隐觉出气氛不对,瑟瑟发抖,悄悄抬眼想看看李元祯的面色。才抬至一半,就被他骤然掠起袍摆的动作吓得又垂了回去。
&ep;&ep;他竟起身了!
&ep;&ep;孟婉不由将心弦绷得更紧,眼珠不安地四下游动,惶惶没个落点。可这些小表情落在李元祯的眼里,就像在看一只满是狡黠心思的小狐狸,只消眼珠子稍一转动,便又能编出一句瞎话来。
&ep;&ep;厚底皂靴踩在蔓草纹的金丝线毯上,无声无息,孟婉再抬眼时发现李元祯的袍裾已就在眼前伸手可及的距离了!
&ep;&ep;她心上的那根弦似突然被人猛弹了下,直震得身子一颤,后续还有绵长的呜咽之声在心底久久不散……
&ep;&ep;李元祯虽垂眸看着她,眼中却尽是漠然,低抑的声音自喉中不疾不缓地溢出:“好,你所请求之事,本王准了。”
&ep;&ep;他看似不虞,却还是应了她的请求?
&ep;&ep;孟婉心中一喜,正想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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