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够高兴得起来。
&ep;&ep;老太太当场昏厥了过去,周氏接连受惊,动了胎气,席瑾蔓慌忙接下担子,在老嬷嬷们的指导下一件件张罗起各项杂事。
&ep;&ep;白日里忙起来也没时间想别的,入夜后,望着檐廊下成串的白灯笼,席瑾蔓仍觉得好似在梦中。
&ep;&ep;前世令肃国公府陷入绝境的祸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化解了,无论如何,总算是能松一口气。
&ep;&ep;可是这事儿却处处透着古怪。
&ep;&ep;前世岚妃想要刺杀圣上,现在却救了圣上?
&ep;&ep;还有前些日子,席瑾蔓着人打听过岚妃的行踪,明明探听到的都是岚妃仍在别宫修养,并未回宫,她是如何做到突然从别宫失踪,又悄无声息地回宫的?
&ep;&ep;四叔在其中究竟掺和了多少?
&ep;&ep;窗外,一轮满月在漆黑夜空缓缓移动,时而有薄云飘过,意图遮蔽月色,却仍掩不住其光华。
&ep;&ep;席瑾蔓既忧心四叔的安危,又感伤于自小一同玩乐的姑姑的离世,另外还有心中压着许久的大石总算没了,此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丝毫没有睡意。
&ep;&ep;第117章
&ep;&ep;宫中。
&ep;&ep;偌大的宫殿空荡荡一片,半个伺候的宫人也无,处处透着诡异。
&ep;&ep;龙榻之上,崇安帝面色颓败枯槁,瘦削的面孔凹陷,透着将死之人特有的青灰之色。
&ep;&ep;乌青鼓起的眼袋泛着紫,瞪大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好似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ep;&ep;陆骏铮立在榻边,手执白玉瓷勺,不急不徐地拨弄汤碗里墨黑的药汁,泛起一圈圈漪纹。
&ep;&ep;许久后抬眸,漫不经心地睨了眼崇安帝,瞧他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嘴角讽刺地勾了勾。
&ep;&ep;“皇伯……哦,险些忘了说,现在唤您一声皇伯,等天一亮,就该叫父皇了。”
&ep;&ep;说话间,陆骏铮将搁置在一旁的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朝崇安帝迎面砸去,并未收敛力道,很快崇安帝的左颊肿起一片印子。
&ep;&ep;圣旨本就未用绸带系紧,松松铺散开来,崇安帝眼珠子一转,熟悉的字体近在眼前。
&ep;&ep;愤怒到极点,他原本僵硬至极的身体竟有些能动了。
&ep;&ep;他想杀了眼前那狼子野心的逆臣,可脑袋略微移动,还未离开枕头,便又无力地垂下,如此试了五六次,仍不甘心放弃。
&ep;&ep;麻木的唇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断断续续发出含糊低吼声,以此来发泄滔天怒意。
&ep;&ep;“喝药吗?”陆骏铮伸手将药碗递上前,“您省着点力气吧,皇叔。放心,这三天,皇位还是您的,您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我不跟您抢。”
&ep;&ep;换言之,三日后,天下便得易主。
&ep;&ep;“怎么想骂我想杀了我我就在这里不动,您倒是来啊。”
&ep;&ep;陆骏铮有意激怒崇安帝,嘴角含笑,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ep;&ep;“皇伯,我想等天一亮,我们还是别见面了,一想到要叫您父皇,就让我恶心。等我为您守灵的时候,再见面也不迟。
&ep;&ep;原本想慢慢来的,让您在这位置上再多坐两年,一点点慢慢折磨您,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可是我思来想去,发觉不妥,您说我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您这种人身上
&ep;&ep;说来您这皇位也坐得够久了,就早两年下去,也算成全了我。
&ep;&ep;我也不是稀罕您那位置,若是当初您没想将我千刀万剐,没有暗中作梗将我弄去边疆之地,现在您还稳稳地坐在这位置上,说不得我还会尊敬您、会尽力辅佐您。”
&ep;&ep;陆骏铮一反常态,难得肯费口舌说这么长段的话。说起这些往事,陆骏铮的脸色阴得瘆人,眸中腥风暴雨来势汹汹。
&ep;&ep;忽的一瞬,他凶猛情绪一扫而空,冰冷淡漠,仿佛先前的只是错觉。
&ep;&ep;“现在,都结束了……”
&ep;&ep;低喃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陆骏铮余光瞥见崇安帝怒目而瞪的双眸中惊疑不定,仿佛蕴满了不敢置信,见目的达到,懒得再费口舌。
&ep;&ep;“当初你徇私心,没有将我赶尽杀绝,便该想到今日的结果。”
&ep;&ep;没了说话的兴致,陆骏铮正欲离开,忽瞧见被搁置在一旁的药碗,便再度拿了起来。
&ep;&ep;“药凉了,伤龙体,皇叔就别喝了吧。”腥苦的药汁被倾洒在龙衾上,晕染开一片污渍。
&ep;&ep;空碗“砰”地被狠狠掷出,顷刻间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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