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徐质初挑唇微笑,切下薄薄一小块儿苹果放进嘴里,抬眼看向屏幕里低着头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脸上也布满褶皱,脖子上甚至开始长出褐色斑块,显得唯一那颗黑痣更加突出。
&ep;&ep;她盯着屏幕,漆黑眸底逐渐阴暗下去,眼前又浮现出十六年前的那一幕画面。彼时的男人虽然正值中年,年纪却也足够做她的祖父,他按着她的头在他腿间低下去,下一秒房间里响起厉声尖叫。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尖锐石子,朝他大腿狠狠划了下去。
&ep;&ep;门外响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拽回现实。她眸底的暗色倏然一散,抬起脸,望着进来的人温和笑了。
&ep;&ep;周垣放下花,问:“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
&ep;&ep;她笑着道:“今天下午。”
&ep;&ep;“那我来得还算及时。”周垣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看她脸色已经恢复粉润,脸颊好像也养胖了一点,玩笑揶揄,“医院伙食不错。”
&ep;&ep;她不好意思点头:“是,一天四顿,又整天坐着躺着,没有运动。”
&ep;&ep;“回家就好了。”他垂眼看到她手上的月亮手链,片刻后,故作轻松道,“我年后会去澳洲,再见面可能得是两年后了。”
&ep;&ep;病床上的人怔了瞬,回过神后细声问:“这次叔叔很生气吧。他一直不想让你读警校,做警察,就是不想让你做危险的事。”
&ep;&ep;怕她负担,他淡笑着宽慰:“这本来就是我喜欢的事,有机会肯定要参与,对于我来说比做生意有成就感多了。”
&ep;&ep;她点点头,静默半晌,声音很轻:“谢谢。”
&ep;&ep;周垣沉默看着她的脸,心里对于这一声道谢受之有愧。那天在听到枪声后他开车上山,迎面碰上了正在追击中的两辆车,他不确定唐玉清是否在车上,几乎是本能般的抉择,那一瞬潜意识里曾经作为一名警察已经烙进骨髓的信念占了上风,他毫无迟疑掉头,追上了那辆车。
&ep;&ep;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已经被送到医院,他赶到医院时徐经野阖着眼靠坐在走廊里,外套掉在一旁地上,一侧衬衫高高挽起,另一只手压着手臂上的棉球,脸色倦怠苍白,跟当年她发生车祸他离开医院时的脸色别无差别。
&ep;&ep;那一瞬周垣突然迟钝反应过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声靠在墙上,败得彻底,输得心服。
&ep;&ep;对于他来说,她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可对于面前的男人来说,他唯一的的底线仅仅是血缘而已。当这层底线被冲破之后,她就成为了他的底线。
&ep;&ep;告辞时,病床上的人站起来送他到门前。
&ep;&ep;周垣站在门口转回身,本想云淡风轻说一句回去休息吧,可望着她的脸时还是千言万语翻涌。他压抑沉默着,最后,轻轻笑了:
&ep;&ep;“初初,你要幸福。但是不要让他太幸福。”
&ep;&ep;徐质初看着眼前的人,笑了下,压住了心里的内疚与酸涩:“你也是。”
&ep;&ep;她回到房间,心情莫名有些低落。她关了电视爬上床,蒙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暗,她掀开被子露出脸,身后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声音低柔:“醒了?”
&ep;&ep;徐质初感到心安,闭着眼往他手心里蹭了蹭,人也翻身转过来:“你忙好了?”
&ep;&ep;徐经野嗯了声,俯身吻她脸颊:“小猪睡得真香。”
&ep;&ep;她轻声笑,伸手示意他拽自己起来:“你怎么不叫我?几点了?”
&ep;&ep;“六点了。”徐经野抱她起来,手臂穿过她腿弯掂了掂,“又重了?”
&ep;&ep;徐质初搂住他脖子要咬他,被他拥紧吻了会儿:“去换衣服。晚饭回家吃。”
&ep;&ep;徐质初点头,从他怀里下来,脚趾戳了戳他的膝盖,细声细气支使:“徐总,袜子。”
&ep;&ep;面前的人无奈低笑,低沉声线宠溺:“遵命。”
&ep;&ep;……
&ep;&ep;徐经野说的家是他的公寓。自从老太太的葬礼之后她再没有见过徐家人,他也没有回去过别墅。
&ep;&ep;从苏州回来后他回到徐氏,大抵是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徐锦山确定了公司不交给他不行,态度变得微妙起来,没有支持,却也不再阻碍。他们之间就像是心照不宣划定界限一般,以各自沉默换来暂时和平。
&ep;&ep;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有近一年。他们居住在他的公寓,徐氏的事情她也不再参与,而是自己去找了间经营不善的画馆,回来后缠着他要买下来。
&ep;&ep;其实也没有多少钱,她自己的小金库完全够,但徐经野享受这种做监护人的感觉,却也没被她温言软语迷惑到直接掏钱,而是让她一周内写份企划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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