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季若白洗完澡,出来看见宣滢跪坐在床上,一脸紧张的模样,见他出现后眼神一亮。
&ep;&ep;“季若白,我有话想对你说。”
&ep;&ep;她神色是难得的急切,没等季若白回应便自顾自说下去:“那封情书不是我写的。”
&ep;&ep;“嗯,我知道。”季若白神情平淡,见宣滢愣住,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认得你的字迹。”
&ep;&ep;“是你那个朋友写的吧?”他补充。
&ep;&ep;宣滢表情黯淡下去,闷闷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
&ep;&ep;江小柔早上还言之凿凿跟她说自己并不喜欢季若白,下午就打算给季若白递情书,宣滢忽然有些心虚,总有种抢了别人东西的愧疚感。
&ep;&ep;她叹口气,苦恼地想以后该如何面对江小柔。
&ep;&ep;“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季若白看她欲言又止,问道。
&ep;&ep;他站在灯下,头顶灯光在脸上分出清晰阴影。宣滢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舔了舔嘴唇,艰难开口:“可能会有点长……”
&ep;&ep;她伸手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期待又胆怯地看着季若白,让后者觉得只要自己稍稍流露出不耐,便会立刻又缩回去。
&ep;&ep;“你说。”
&ep;&ep;他在她身边坐下,双手包裹住宣滢赤裸肩头,源源不断地传递热量。
&ep;&ep;“你说什么,我总会听的。”季若白承诺,眼神真挚诚恳。宣滢看着他的脸,心中的退意烟消云散。
&ep;&ep;“好。”
&ep;&ep;她攥了攥拳头,轻声讲述起来。
&ep;&ep;叁年前。
&ep;&ep;中考成绩出来后,宣滢排在全市前几,理所当然选了市重点。
&ep;&ep;她从小学习就好,性格又乖巧,为了备战中考已经两个月没有出去玩。恰逢周末,父母商量后,决定带她去水族馆玩。
&ep;&ep;从学期初宣滢就念叨着要去水族馆,虽然天色不好,隐隐有下雨的征兆,宣滢父亲还是决定驾车前往。
&ep;&ep;水族馆距离他们家有十几公里,开车走高架也得接近半小时。临到达时宣滢突然腹痛难忍,母亲看她面色惨白,便让她待在车里,自己和丈夫下车去为她买药。
&ep;&ep;车停在路边,药店则在路的另一侧,宣滢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父母撑着伞朝自己跑来。
&ep;&ep;紧接着,一辆渣土车疾驰而过。
&ep;&ep;尘土,雨水,灯光,惊呼,脚步,车辙,泥泞,血迹。
&ep;&ep;她呆呆看着路面上仰躺的两具躯体,推开车门,跑到那一地狼藉旁边。
&ep;&ep;被雨水冲刷的柏油路面蔓延开大片大片鲜红血液,宣滢颤抖着手去摸父母的脸庞,温热触感逐渐消散,成为和雨水一样的冰凉。
&ep;&ep;再然后,路过的好心人为她打了电话,宣滢在一片茫然中被送往医院,枯坐一夜后等到的是医生的叹息。
&ep;&ep;一旁陪着她的姨妈和叔叔露出沉痛表情,她却觉得奇怪,拎起手里沾着雨水和泥沙的塑料袋问:“我爸妈不是去买药了吗?”
&ep;&ep;对大多数同龄的学生而言,暑假意味着空调、雪糕、西瓜、到最后一天才补完的作业、父母的唠叨、上不完的补习班,而对于15岁的宣滢而言,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漫长孤独的黑夜、亲戚之间的叹息,构成了她人生中最后一个夏天。
&ep;&ep;在一切安定之后,按照法律规定,宣滢作为未成年人应该由叔叔或姨妈轮流抚养,但她待了一个月后便搬出来,又回到原本熟悉的房子里。
&ep;&ep;本以为这样也算是尘埃落定,姨妈却发现这个聪明伶俐的外甥女在沉默寡言之外,似乎还出现了别的问题。
&ep;&ep;“医生说,我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宣滢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他人的事情,她顿了一下,“口吃。”
&ep;&ep;“不过往好处想,也还没有很严重。”
&ep;&ep;她见季若白表情严肃,自己反而笑起来,状似轻松地呼出口气,“和亲近的人交流的话,就没问题。”
&ep;&ep;季若白沉默不语,宣滢低下头摩挲着质量上乘的床单:“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肚子疼,没有让爸爸妈妈去买药,是不是就、就不会……”
&ep;&ep;她说着,声音渐渐哽咽。季若白捧住她的脸,用唇吻去不断涌出的泪珠。
&ep;&ep;“不是你的错。”
&ep;&ep;他低声安慰,宣滢埋在他颈窝间,长久以来的自责和愧疚在此刻得到宣泄口,抱着季若白,泣不成声。
&ep;&ep;深海角落里的坚硬蚌壳终于对着陌生来者,打开了它最脆弱的部位。用经年累月的痛苦和折磨,将砂砾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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