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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门砰地被来人踢开了,摇摆不定地向房间的主人诉苦。侍婢拦不住来人,低着头瑟瑟发抖。

&ep;&ep;坐在妆台前的女子正梳理着发,骤然听见巨响,先是一惊,随后便反应过来来者何人。

&ep;&ep;“你今天又做了什么丢人事。”来人径自找了榻来坐,很不客气。

&ep;&ep;女子透过铜镜看人坐下,拂乱了案上的书卷,像是有几分醉态。

&ep;&ep;本来就因他随意闯入而恼怒,现在的怒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她就着手上所持的篦子,凭着铜镜映出影子,用力往后一掷。

&ep;&ep;自然不中。

&ep;&ep;她没习过武,全凭怒气上头。扔不中,教她更是气得发抖,说话都打着颤,随时能哭出来似的:“陈文柯……你是不是疯了。”

&ep;&ep;“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男人嗤笑着,反讥道。

&ep;&ep;“你就只会踹门,不会先敲一声?!”陈意映见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更是气得喘不上气,脸都涨红起来。

&ep;&ep;“少同我说这些。”,陈文柯信步行至她面前,挡住四面八方映亮满屋的烛光,“陈意映,屡教不改、肆意妄为,别太过分了。”

&ep;&ep;陈意映立刻激动地反驳他:“我过分?到底谁过分。”

&ep;&ep;她眼里泛上了水光。明明已经被这样对待过无数次,仍忍不住要流泪。她拔高了声音来反驳男人,却因拔高而绷开了全部的颤抖和脆弱。

&ep;&ep;陈文柯身上有酒气,不止是花酿的味道,还掺和了几种其他的烈酒味道,熏得陈意映头晕,泪也直冒。

&ep;&ep;陈意映哭时最乖巧。她不撕心裂肺,而是如同融雪似的轻轻柔柔地往下滴,片刻落不停。

&ep;&ep;“我是如何同你说的?”,陈文柯见她掉起泪来,语气缓和许多,“收敛些你那脾气,多接近令仪,少惹华洵妙。迟叙意本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赢陈家。”

&ep;&ep;陈意映不言语,只呆愣着掉泪。

&ep;&ep;“别哭了。”,陈文柯的温柔体贴也练得十分扎实,只是说的话未免过于老套,“你是我妹妹,我断不会害你。”

&ep;&ep;他见陈意映已偃旗息鼓,不再哭闹,轻抚了挂在她肩头的一缕发,便转身信步去了。

&ep;&ep;陈文柯走许久了,陈意映才后知后觉似地激动得打起抖来。她将台上一众物品拂下妆台,摔得瓶罐一阵乒乓脆响,拉开屉柜找剪子。

&ep;&ep;周围的婢子见了也不敢拦,从前拦过的,都教打伤了,只依从主子从前的吩咐,纷纷退出去,掩住了门,隔掉些许震天的动静。

&ep;&ep;好容易找着把剪子,是做女红用的。握柄宽大,尖头短利,专剪丝线的。好在她只用来剪一绺头发,尚能一用。毫无章法的剪,将错落有致的发丝生生剪缺一块。

&ep;&ep;陈意映只觉得陈文柯虚伪善变得令人恶心。

&ep;&ep;把她当做妹妹?怕是没先把她当做个人罢。

&ep;&ep;一直以来向她施加的卑劣行径,已经教她不知尊严为何物了。

&ep;&ep;她是独女,还长得美,又聪慧伶俐,没有哪家会不偏疼这样的女儿。可她终究是个女儿,再不凡,顶破天了也只是个价值连城的物什。

&ep;&ep;不是男子,在这陈家,就算不上人。

&ep;&ep;这么久以来,长房只陈意映一女,二房倒有陈文柯兄弟两子。

&ep;&ep;迟迟无后,尚书令恼火上头,直骂正房夫人无用,扬言要休。只是连长久以来侧室也未有所出,偏偏正房夫人倒曾诞下一女,休妻之事才不再提了。

&ep;&ep;他疑心自己是被人谋害了,请了大夫一诊,竟果真如此。虽疑心系二房所为,但别无他法,只得将血脉最相近的陈文柯当做亲生之子般栽培起来。

&ep;&ep;所谓的掌上明珠陈意映,在陈府里便只是尊价值连城的物什,待价而沽。

&ep;&ep;她无法反抗这宿命。

&ep;&ep;唯一的挣扎,不过是在外头表现得乖张跋扈,教家里心梗。在人前再胡作非为,陈府顾着脸面,不会管教她。

&ep;&ep;不过,从前是要人前忍让她,人后就好一顿收拾。而随着陈家日益得势,家中竟想出将她的蛮横当做夸耀资本的法子——只有顶顶有权势的世家,才可能养出这样刁蛮嚣张的小姐。

&ep;&ep;外头的人,竟就此以为她是被如珠如宝娇宠的小姐,好不羡慕。

&ep;&ep;可是错了,她不是“如”珠“如”宝。她在陈家眼里,与珠宝没有分别,只论贵贱。

&ep;&ep;陈家的女子,不过是家族门楣的附属品而已。她是,而做太后的大姑姑、做嫁给皇帝表兄做皇后的小姑姑又何尝不是?

&ep;&ep;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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