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哎,我原本以为是巫嵘受伤了,人格分裂了什么的,这我当然得帮他啊,没想到实在是好人没好报……”
&ep;&ep;桐傅远无奈哀怨的语气自然当不得真,傅清南明白他真正想的是什么。桐傅远天生反骨,赌性很重,功利性极强,与其去争取看似偏向人类的‘巫嵘’的支持,不如再扶持一个新的‘巫嵘’出来。当时的混乱意识集合体恐怕还很虚弱,或者说看起来很是虚弱,再加上那副与巫嵘几乎相同的面容,很容易让桐傅远想岔。
&ep;&ep;强者意外遗失的残魂啊,被巫嵘抛弃的七情六欲碎片啊,为了钻研人类究竟为何受到秩序偏爱,桐傅远很是用心钻研过人类历史,包括许多在战后失传的小说。他所说的‘帮’巫嵘听起来就假惺惺的,绝没有那么好心。想必当时他想的绝对是找个办法控制住‘巫嵘’,再进而控制秩序本身。
&ep;&ep;结果没想到那并非巫嵘,终日打雁的人反倒被雁啄瞎了眼睛。桐傅远自然不会详细去讲自己的蠢事,话音至此便自然转移了话题,指使着傅清南:“东北方向,你往那边杀,那边我感觉到点东西。”
&ep;&ep;白金色正阳火暴涨,霎时间将身前的烂泥怪物全部吞噬殆尽,傅清南剑势划过一个圆弧,毫不犹豫转变方向,冲着东北方厮杀过去。手起剑落,一个个烂泥怪物被他斩杀于剑下,傅清南本身就如一柄利剑一往无前,没有恐惧,没有疲累,在如海般众多的怪物中杀出一条血路。
&ep;&ep;而在傅清南大杀四方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以来非常呱噪的桐傅远忽然不说话了,偶尔开口只是简单指挥方向,除此之外便是沉默。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近乎永无止境,傅清南身为人类凡体,虽然看似无坚不摧,但肯定仍会感到疲惫。
&ep;&ep;尤其是桐傅远隔四五秒便让他变换方向,刚暂时杀空一处的怪物便又转向满是怪物的另一方向,高强度永无止境的厮杀就算是最强者也吃不消,傅清南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身上的道袍变得破烂不已。鲜血流不到地上就被无处不在的黑雾贪婪抢夺吞噬,而流血的傅清南在怪物中就如黑夜里的灯塔,吸引更多怪物蜂拥而来。
&ep;&ep;“西南。”
&ep;&ep;刚变化了方向,还没等傅清南杀清眼前的怪物,桐傅远紧接着说了另一个方向。长时间战斗导致的动作僵化令傅清南反应慢了一拍,身上又添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ep;&ep;“傅清南,你就这么信我?”
&ep;&ep;见傅清南利落杀掉那头怪物后,毫不犹豫再次转移方向,桐傅远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戏谑笑道:“你不怕我其实是故意让你去送死啊?”
&ep;&ep;“你可算是我天族头号大敌了,杀了你人族不足为惧。反正我也快死了,死前把你带走,一换一似乎也不亏?”
&ep;&ep;“方向。”
&ep;&ep;桐傅远絮叨半天,被傅清南冷淡两个字噎了回去。虽然傅清南声音仍如最初那般清冷,但话语中掩饰不了的喘息与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已表明他的体力快到了极限。即便如此他挥剑的动作仍旧冷厉果断,如一支利剑般刺入海洋般数目众多的怪物当中,坚定不移,甚至堪称顽固地向着目标前进,如同磁针永远指向那一方向。
&ep;&ep;桐傅远自然知道傅清南指向的是谁,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时至今日他仍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嘲讽笑了笑,笑声却越来越轻,到最后桐傅远已不知道这嘲讽的笑对的究竟是傅清南,还是自己。
&ep;&ep;“你杀的这些怪物,都是我天族人。”
&ep;&ep;桐傅远轻声道,半透明的银光自桃木剑中溢出,落到傅清南的肩膀上,形如一沾满银粉的精灵。桐傅远的面容与人类时有几分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鹿角似的银白树枝取代了双耳,长在他头颅两侧。银色叶片与花朵盘成的王冠落在他的发丝上。而细看那些发丝从中端开始分叉,如植物细幼根须一般。
&ep;&ep;而他的眼睛像是两枚璀璨瑰丽的宝石,镶嵌在深邃的眼窝中。望向周围那些脏污怪物时目光中没有厌恶,唯有温和与一丝悲伤。那不是看待怪物的眼神,即使那些天族人现今已和完全的怪物没什么两样,但他仍旧视他们为子民。
&ep;&ep;淡淡的银光自他身周浮现,笼罩在傅清南的身上。原本疯狂攻向他的怪物们忽然不动了。一滩滩烂泥如雕塑般立在原地,这场景看起来似乎有些可笑惊悚。流淌的泥浆坠落,怪物们似乎在迷茫,嗜血的欲望与另一种情绪抗衡,最终将其完全压倒。这一滩滩山高的烂泥怪物便矮了下来。
&ep;&ep;仿佛虔诚跪拜。
&ep;&ep;“东南……咳咳,快点,我撑不了多久了。”
&ep;&ep;没了怪物的阻拦,傅清南前进的速度立刻提升了好几倍。而桐傅远的状态却不怎么好,他身上银光黯淡,如掉漆斑驳的人偶。黑色荆棘如锁链般自他的腿部向上蔓延,转眼便圈到了他喉咙处,而他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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