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梳洗时主仆俩说些悄悄话，织儿告诉司滢：“奴婢听说，谢公子那位母亲……有些不寻常。”

&ep;&ep;“怎么样不寻常？”司滢想起马车后的那一笑，确实有些异怪的感觉。

&ep;&ep;织儿也说不清楚，挠了半晌的头：“总之，您万事留个心眼。”

&ep;&ep;……

&ep;&ep;到谢府时天还有些灰，晨鸟儿絮絮叫着，楼观水榭，一切都飘渺得很。

&ep;&ep;走的是角门，司滢提着步子跟在后头，有些不安：“钟叔，老夫人唤我来，可说了哪样事由么？”

&ep;&ep;老管家睨她一眼：“这个不用问，等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ep;&ep;这样肃声肃气，不啻于是在敲打。司滢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ep;&ep;谢府气派且阔大，下人们有序地忙活着，轻手轻脚在晨曦里穿梭，连眼珠子都没有乱跑，极守规矩。

&ep;&ep;司滢本来就是个不认道的，跟着钟管家到地方的时候，她已经懵头转向，满脑子只剩地砖了。

&ep;&ep;司滢站在厅中，被未知与不宁笼住，心里跳作一团。

&ep;&ep;等上大概两盏茶的功夫，有人被仆婢搀着到了厅里。

&ep;&ep;那位走得极慢，呼吸也悠悠长长的，坐到上头的椅子里时，司滢似乎听到细微的打嗝声。

&ep;&ep;“怎么站着，不是有椅子么？”上头的声音响起，同时打了个结结实实的饱嗝。

&ep;&ep;钟管家提醒司滢：“夫人指座呢，还不快道谢？”

&ep;&ep;司滢忙不迭呵腰：“谢夫人赏。”

&ep;&ep;说完被领着去了右边的圈椅，她不敢太随意，斜签着坐了个边。

&ep;&ep;厅中有了一阵沉闷的捶背声，应该是下人在替主子抒着胃气。

&ep;&ep;少顷，司滢又听到一句：“低着头做什么？我又不是夜叉。”

&ep;&ep;声音哝哝的，与其说是不满，更像是单纯不解的嘀咕。

&ep;&ep;司滢忖了忖，慢慢抬起眉眼。

&ep;&ep;坐在上方的，是她那晚曾见过的谢母。

&ep;&ep;老妇人穿长褙子，两道平直的眉，渐细渐淡地隐进鬓角，神情从容，看着很是和悦。

&ep;&ep;拿眼扫她半晌后，谢母点了点椅子扶手：“果然是个漂亮孩子，这眼这嘴都俏生生的，细骨脸儿也标致。就是过瘦了些，多半气血不大足，养养才能怀上。”

&ep;&ep;一说这话，司滢就忐忑了，她眼珠微颤，心腔不安。

&ep;&ep;谢母吃了口茶，接着挥退所有伺候的人，只剩个钟管家在厅外侯着。

&ep;&ep;“我儿说，他跟你是清白的，没碰过你？”

&ep;&ep;司滢不敢隐瞒：“回夫人的话，公子所言属实。”

&ep;&ep;谢夫人哦了一声，又继续道：“他说这回翻案多亏有你，你是立了功的，让我赏你金银和宅子？”

&ep;&ep;“是公子思虑得当，我只是按公子说的做罢了，不敢居功。”司滢掐着分寸，小心翼翼地回话。

&ep;&ep;谢夫人舒着手脚，往椅后一靠。

&ep;&ep;也许是晨早发髻拢得过紧，老太太抠了几回头皮，一点点把原本平整的发面掏了起来，拱在那里像个犄角。

&ep;&ep;扽完头发后，老太太抽冷子问了句：“我儿那么俊，你忍得住？”

&ep;&ep;“……啊？”

&ep;&ep;“我儿可是出了名的好皮相，多少闺秀都垂涎他的美貌，馋他的身子。你跟他共宿几天几夜，怎么把持住的？”老太太啧啧有声，让人听出些钦佩的况味来。

&ep;&ep;怀疑有蝇子冲进耳朵，司滢撇了撇头，眼里瞳光都扩大了些。

&ep;&ep;“是他在死牢里沤得太臭，你下不去嘴？还是怕动静太大，没敢做到那一步？”老太太反复叮问，试图猜出背后的真相。

&ep;&ep;司滢窒了下，艰难地罗措回答：“公子他，他是正人君子，一直对我……以礼相待。”

&ep;&ep;“还真没成过事啊？”老太太喃喃着：“怪不得，我先还担心我儿有什么隐疾，原来还是个黄花大小子。”

&ep;&ep;话里捻着几分庆幸，显然谢枝山方方面面都正常这事，比司滢没怀上要重要得多。

&ep;&ep;“我问你，你是想要钱，还是留在谢府？”或许是眼光毒，或许是走过场，总之不按常理之后，老太太又来了这么一问。

&ep;&ep;司滢眉目一动，才与老太太接视几息，便见她点点头：“明白了，你想留下来。”

&ep;&ep;听她自说自话，司滢彻底蒙了。

&ep;&ep;谢母没给她发挥的余地，扬着嗓子喊了钟管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