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愿知道做生意的辛苦,何况上回来的确实不巧,出完气就又笑起来,认真地问:“那我这回能买了吗?就要延康坊的那个,或者您想想有没有差不多这个价格上下的别的宅子?”
&ep;&ep;“能,当然能。这个价够买个家具齐全的宅子了,若是那边急着出手,保不准还能送一房仆役。”刨去于生意场上的圆滑,老徐算得上是个实诚人,立即翻开册子替如愿相看起来。
&ep;&ep;“哎,不巧,您上回有意的那个宅子是急出的,这个月初六已出手了。不过差不多的也有,崇化坊有一个,怀贞坊有两个,报价都是九百两上下,您还有余。”老徐仔细快速地扫下去,中间顿了一下,旋即翻到后边,食指一点,“要不您看看这个?在通善坊,地方大,三进院落,置办的东西齐全,直接就能住进去。还临近曲江,您有空还能去曲江玩一趟。卖家急出,只要八百两,您要是爽快,还能再砍砍价。”
&ep;&ep;这个条件相当诱人,但如愿想都不想:“不。太远了。”
&ep;&ep;老徐只以为她是觉得离两市太远,没细问,只往前翻了一页:“那您看这个……”
&ep;&ep;接下来老徐连着又报出几个宅子,但如愿都不要,要么嫌不够宽敞,要么嫌地方偏僻。一来二去的老徐也有些焦灼,挠挠后脖子,干脆直说:“再这么一个个挑下去,恐怕挑到下个月都挑不完,看您也是急着要,要不这样,您直说,想要个什么什么样的,我筛出来给您看。”
&ep;&ep;“要大,宽敞,家具齐不齐、带不带仆役无所谓,反正我肯定得自己置办过;离西市近些,但也不要太近,最好是在长寿坊那一带;周边环境好些,有早食摊子和卖小玩意的,没有也算了。”如愿强调最后一条,“还有,一定要安全,至于怎么判断……唔,您觉得我和两三个姐妹一同住,能住下来,就算是安全。”
&ep;&ep;“这些条件里您随便报一条,我都能给您找七个八个出来,可要条条都满足……”老徐咂吧咂吧嘴,突然灵光一闪,急急往前翻了两页,一看,又面露难色,“有倒是有,在崇贤坊,三进院落,周边有些常用的铺子。崇贤坊里多寺庙,佛门静地,又有光禄少卿他们住着,时常巡逻,若是不主动招惹仇家,遇不上什么醉汉乞丐。只是……”
&ep;&ep;“只是?”
&ep;&ep;“只是贵了些。”老徐说,“这宅子是秘书监卖的,临要还乡,但长安城里还有家人,不急着卖,读书人又傲气,死活不肯还价,一口要价一千二百两。”
&ep;&ep;如愿想了想,另抽出两张面额一百的银票:“不算太贵。就要这个。”
&ep;&ep;老徐反倒一惊:“您这……花大价钱买这么个宅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ep;&ep;“不告诉您。”如愿露齿一笑。
&ep;&ep;“行吧。”老徐也不多问,想想又说,“既然您这么爽快,我手上还有个西市的铺子急出,在北角,您若是要,就搭给您。”
&ep;&ep;“西市的铺子可没那么便宜吧?”
&ep;&ep;“实话说,那铺子位置有些偏,地方也不太大。原先是卖布的,过去打仗时大家手头都没钱,买粗布正好,这两年有钱了,就又流行西域、江南来的。那家人生意越来越不行,眼见着长安城里呆不下去,想着回乡去,甭管多少钱,能凑齐路费就行。”
&ep;&ep;“好。”如愿当即应声,“那就也算在我这里。”
&ep;&ep;“好嘞!”老徐一拍大腿,扯了契约过来,使唤店里的小童过来磨墨,“签个字,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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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买宅子附带到手一间西市的商铺,对如愿来说堪称奇遇,但次日放榜,还有更多的奇遇等着她。
&ep;&ep;先是一大早的礼部敲锣打鼓地张贴夏试的榜,和昨天暂拟的榜有所不同,元如愿三个字不再是可怜巴巴地挤在二甲一列,反而高挂在一甲处,委实是金榜题名无限风光,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直到中午林氏都没腾出空来和女儿说两句话。
&ep;&ep;但如愿没多开心,只以为是林氏去找平山大长公主的功劳,好在她也不是很在乎,拂去元府里沾染到的喜气,孤身去豫王府递了帖子。
&ep;&ep;这是放榜后约定俗成要做的事,认当届的主考官为“座主”,从此算作其座下门生,于朝堂上同进退。因而如愿去时其她几位榜上有名的女学生也在,彼此交换名帖,客套寒暄一番就算是认识了。
&ep;&ep;如愿只注意到两个人。一个是这回差点把她拉下一甲的郑文依,确实是世家嫡女的风范,样貌风度俱佳,言谈文雅,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又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配不上与她说话的矜贵。
&ep;&ep;另一个则是谢长吟,仍是一身天青色的道袍,举止优容婉丽,丝毫不见此次入榜吊车尾的窘迫,反倒让存心想看她笑话的人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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