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姜昀祺猛地将头浸入早就灌满了的水池。
&ep;&ep;刚才宋姨来问,不得已,他打开水龙头,借着持续不断的水声掩盖自己的惊慌失措。
&ep;&ep;回到家后,他沉浸在短暂的平和温馨里,以为自己进入了避风港。其实他忘了,只要那扇门开着,记忆就会如同最深的梦魇,拖着他一步步走向最不敢面对的绝望。
&ep;&ep;之后他干了什么?
&ep;&ep;冰冷的水灌进鼻腔,倒流进咽喉,刺激得他闷咳不止。周身骨骼血肉像是被钝刀一遍又一遍地刺进捅出,一开始不见血,只有阵阵钝痛,到后来,血肉模糊,肝肠寸断。
&ep;&ep;眼里不断有东西涌出。
&ep;&ep;姜昀祺在水中闷声大哭。
&ep;&ep;他举手投降。
&ep;&ep;他来到裴辙面前,说是自己想回来的,还说巧克力都吃完了,他想要裴辙再给他一些。
&ep;&ep;孙嘉嵘骂他白眼狼,说他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姜昀祺矢口否认。
&ep;&ep;裴辙确实对他没有戒心。
&ep;&ep;他那么小,伤口还没好,脸色比纸还要白,肩膀瘦得能看到骨头突棱,又差点被同伴欺凌至死。
&ep;&ep;裴辙将他带了回去。
&ep;&ep;姜昀祺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裴辙没有第一时间搜自己的身。
&ep;&ep;其实只要前后仔细看看他,裴辙会发现匕首就在他的侧腰带下。
&ep;&ep;后来,当着裴辙和孙嘉嵘的面,他第一次吃到了巧克力糖。
&ep;&ep;柔滑甜腻的巧克力在舌尖滚过,沾了他满牙,张口全是黑糊糊的。
&ep;&ep;姜昀祺两手捧着包装袋,低头默不作声吃完一整包。
&ep;&ep;裴辙一直坐在对面看着他。
&ep;&ep;其间,孙嘉嵘火急火燎问他:“你把他当什么了?裴辙你要干嘛?他不干净!你看他眼睛!他——”孙嘉嵘压低嗓音,一边怒瞪姜昀祺,一边警告裴辙:“万一是姜正河派来的?他可比那些弄得半死的孩子强!万一——”
&ep;&ep;“你叫什么?”
&ep;&ep;裴辙截断孙嘉嵘的话,笑着对他说,伸出手擦了擦姜昀祺嘴角。
&ep;&ep;姜昀祺抬头去看裴辙,但很快就低下头。
&ep;&ep;他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但这一点不自信的举动恰恰暴露了心底的预谋。
&ep;&ep;他忘不了裴辙的眼神。
&ep;&ep;那时的他以为裴辙是在犹豫,犹豫孙嘉嵘的话,揣测姜正河的企图——其实他没看懂。
&ep;&ep;隔着记忆一端,姜昀祺望进裴辙眼底——
&ep;&ep;朝夕相处的人此刻以一种复杂不忍的眼神直视自己。
&ep;&ep;他在给自己机会。姜昀祺悲哀想,从始至终,裴辙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ep;&ep;孙嘉嵘皱眉盯着一直不说话的姜昀祺,厉声喝问:“说话!叫什么!”
&ep;&ep;姜昀祺依旧不吭声。
&ep;&ep;不是没有名字,只是动乱太久,他都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而姜正河的编号似乎更好记。
&ep;&ep;“算了。”裴辙没有继续问。
&ep;&ep;接下来裴辙又看了他很久。久到姜昀祺坐立难安,藏着的匕首紧紧硌着肋骨,生生疼。
&ep;&ep;“你想离开这里吗?”
&ep;&ep;裴辙刚问出这句,孙嘉嵘转头难以置信,“裴辙你疯了……他是姜家的人!”
&ep;&ep;裴辙没有理会孙嘉嵘,即使孙嘉嵘气得快揪他领子,原地转了两圈,伤口几乎崩血,孙嘉嵘也没想好怎么骂裴辙,最后只得道:“我去找闻措!他正好来了!我让他来说!”
&ep;&ep;姜昀祺不想再想下去。
&ep;&ep;他强迫自己睁开眼,昏暗镜子里,双目血红。
&ep;&ep;之后的记忆被他咬牙回避,但几近崩溃的脑海还是快速闪过断续残片。
&ep;&ep;只剩下两人的病房。
&ep;&ep;裴辙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ep;&ep;他骤然发力,身体因为紧张久坐而僵直,握上匕首的时候,姜昀祺手罕见发抖。
&ep;&ep;但之后就不抖了。
&ep;&ep;匕首尽没裴辙左胸。
&ep;&ep;血溅满脸。
&ep;&ep;所有动作训练有素一气呵成,他一眼都没有去看裴辙。
&ep;&ep;刺入那一瞬的视线对视都被姜昀祺闭眼躲过。
&ep;&ep;匕首因此斜了斜。
&ep;&ep;大股温热血液涌出,包裹冰凉手腕。姜昀祺没有回头,奋力跳窗逃出,腹下伤口用力过度撕裂,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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