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小粟撇嘴,嘟囔道:“反正我不和怪物住一块儿。”
&ep;&ep;苏如晦痛得直不起腰,竭力想说什么,老嬷嬷把他抱起来送进屋。桑持玉站在木廊下,静静看苏如晦消失在门后。他把怀里的小包袱交到周小粟手里,什么都不带,两手空空,一身白衣。周小粟让仆妇领他回山洞,仆妇们面面相觑,露出惧怕的神色。她们都害怕桑持玉,听说大龙爷娘死相极为凄惨。
&ep;&ep;“不用了,我认得路。”桑持玉平静地说。
&ep;&ep;他孑然一身出了梨花院,走到门口略略回过眼眸,望向苏如晦紧闭的门窗。他抿了抿唇,沉默地离开。
&ep;&ep;苏如晦被摁在屋里整整两天,这两天他常听见不了斋门口遥遥传来哭喊声,说是大龙的亲戚把大龙爷娘的尸体横在不了斋门口,逼迫明若无交出后山小洞天的桑持玉。事关大掌宗的亲传弟子,苎萝镇上一级县令亲自来督察案件。最终结果是大龙夫妻拐卖世家子,判处车裂之刑,因为犯人已经死亡,不做惩处。大龙一家不服,明若无给足了他们银两,还不收钱银医治大龙,他们才不再来闹事。
&ep;&ep;苏如晦心里不平,那叫大龙的压根不是个好东西。澹台净是指望不上的,秘宗律条由他一手创制,这些年来他修明法制,推行律令,以身作则。他是桑持玉的师父,为了避嫌,苏如晦伤好他就回昆仑了,大龙爷娘一案他避而不问。若是苎萝县令混账点儿,判处桑持玉有罪,苏如晦相信,澹台净二话不说,定会把桑持玉关进大牢。
&ep;&ep;又躺了一天,这天苏如晦终于发觉自己失去了秘术。明若无原本遮遮掩掩,想着怎么同他说好。周小粟和江雪芽这两日待他也极为小心翼翼,生怕他受刺激似的。秘术者和普通人不一样,前者是天上的云鹤,后者是地上的牛狗。失去秘术,对一个秘术者来说是天大的打击。苏如晦蒙着被子郁闷了一个时辰,爬起来吃吃喝喝,睡得比猪还香。明若无叹息连连,直道这小子没心没肺。
&ep;&ep;等第四天,苏如晦寻了个机会捆好被褥衣裳,背着巨大的包袱夤夜偷溜出门。鬼鬼祟祟潜行到不了斋门口,迎头撞见他师父和澹台净。他心里头怵澹台净,因为他这个阿舅成日板着个脸,谁离他近点儿谁就冻成冰碴子。
&ep;&ep;“去哪儿?”明若无笑眯眯问他。
&ep;&ep;苏如晦嘿嘿陪笑,“师父您都看出来了还问我。”
&ep;&ep;澹台净蹙眉道:“玉儿嗜杀,尔等不可亲近。鬼门关前走一遭,仍不足以让你长记性么?”
&ep;&ep;“周小粟骂他就算了,您是他师父,怎么也这么说话?”苏如晦不满地嘀咕,“您可别当他面说,他听了会难过的。我先走了,您二位继续赏月吧。”
&ep;&ep;“晦儿。”明若无拦住他,塞给他一本经书,“放心吧,我已医治好玉儿的痼疾,他不会再秘术暴走。明日早课,带着玉儿一起来吧。那孩子十岁年纪尚未识字,实在说不过去。”他颇为不满地看了眼澹台净,“既然要他学做人,便要读书知礼,识理明义。成日关在洞里,养出来的自然是茹毛饮血的禽兽。”
&ep;&ep;澹台净微微蹙了蹙眉,不再阻拦。
&ep;&ep;苏如晦收了经书,麻溜滚蛋。进了“小洞天”,桑持玉正抱着膝盖坐在石床上。天儿这么晚,桑持玉竟也没睡,孤孤单单坐在那儿,像一株遗世独立的小蘑菇。见苏如晦来了,眼神变得怔怔的。漆黑的眸子圆溜溜,让苏如晦想起山林里的小狸猫。
&ep;&ep;苏如晦放下包袱,解开绳子,将被褥铺在地上。
&ep;&ep;“周小粟不让你住梨花院,那我就跟你住小洞天。”苏如晦盘腿坐在被褥上,拍拍自己的枕头,“以后我睡这了。”
&ep;&ep;“不要,”桑持玉缩进角落,离苏如晦远远的,“我会害人。”
&ep;&ep;“不是你害人,是大龙一家害你。”苏如晦不满道。
&ep;&ep;桑持玉垂下眼,低低道:“可是我杀了他们。”
&ep;&ep;死的人是大龙一家,所有人都看见桑持玉发狂的样子。即便是大龙一家拐了桑持玉,大家也惧怕这个控制不住秘术的小孩儿,何况连他师父也一口咬定他天性凶残。苏如晦心里苦涩,为什么受害者反倒要承受骂名?他想要跟那些人辩驳,告诉他们玉儿是好孩子。可是大人用年纪论道理,他年纪太小,他不占道理。
&ep;&ep;气氛太沉重,两个人相对着沉默。
&ep;&ep;半晌,桑持玉开口了:“师父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ep;&ep;“哪不一样啊?”苏如晦郁闷地说道,“我就看出来你比别人漂亮。”
&ep;&ep;桑持玉抿了抿唇,道:“在镇子里的时候,我觉得你很香。”
&ep;&ep;“香?”苏如晦一下红了脸。看不出来玉儿这家伙女娃娃一样文文静静,竟然说出如此大胆的话儿。苏如晦挠了挠头,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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