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蹉跎十几年,如今年过半百依旧身体硬朗。她慈和的给余招娣赐座,嘴角含笑听着小宫女絮絮叨叨的讲述,心中却有些了悟,又有些许无奈。
&ep;&ep;余招娣——真的只是?????个有些土气有些憨傻的姑娘罢了。容貌勉强称一句清秀,哪怕放在宫女里也并不显眼。但凡暗示试探一句不懂,倒是口没遮拦,连民间乡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说的兴致勃勃。
&ep;&ep;实在要说有哪里特别,大约就是那双眸子——黝黑的像一湾深不见底的潭水,流溢着勃勃生机与纯粹而乐观的勇敢。
&ep;&ep;难道这就是陛下喜欢的么?程贵太妃强忍着扶额的冲动,不禁想起与陛下有关的许多传闻。传说陛下幼时被明帝和先帝忌惮,为了他的安全计,乐王府的人特意放纵他与赢家的小将军玩到一处。而那位小将军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兵痞子,但凡能动手就绝不哔哔嘴。连带着陛下有样学样,也成了京中有名的纨绔,嚣张霸道不学无术,倒让先帝表面偏袒纵容,实则再不将他放在眼里。
&ep;&ep;虽到今日,只看陛下帝王手段和言行威仪,谁都会觉得那十年光阴不过是他的伪装。可同样的,亦没人能否认陛下对赢氏的偏爱与对赢世子的怀念。赢威死后破格封异姓王,赢世子追封宁国公,此等殊荣便是元修舅家萧家也不敢肖想。
&ep;&ep;所有人都忘了,十几年前陛下才五岁,到如今也不过是个少年,小小年纪去哪学来那么好的伪装功夫。程贵太妃忍不住想。说不得唯有那段日子才是他真性情的活着,说不定他本就不爱如今的尔虞我诈,更向往痛快的快意恩仇。
&ep;&ep;所以他惦记怀念赢世子,所以他包容放纵余招娣,因这些人才契合他内心的想法。他们活着一日便快活一日,不被束缚在规矩中,不为名利欲丨望苦苦挣扎。
&ep;&ep;余招娣啊。程贵太妃认真打量眨巴着眼大着胆子抬头看自己的小宫女。陛下的纵容宠幸偏爱,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是多少人蝇营狗苟孜孜以求的东西。
&ep;&ep;她轻易得到,可唯一带来的改变无非是每日可以少干些活,搬一张躺椅躲在大树下纳凉。她从未沾沾自喜,以此接近陛下谋取更多,贪恋的更多是阿碧给的一口点心吃食。
&ep;&ep;“真是个伶俐孩子。”
&ep;&ep;程贵太妃想通了原委,便无意再在余招娣身上浪费时间。笑着点点头准备赐下些赏赐打发她回去。
&ep;&ep;不妨门外突然传来净鞭声——程贵太妃下意识的抬头,想不到陛下竟然会在这时候来。
&ep;&ep;“难道是为了余招娣?怕本宫为难了她么?”程贵太妃直觉想到。又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陛下不过是透过宫女看到别人,怎么会学这所谓深情的俗套做法。
&ep;&ep;她想这片刻,瘦削的身影已从逆光中走进来。见礼过后,元修并不看余招娣,而是直白对程贵太妃道:
&ep;&ep;“听说贵太妃为了贵女进宫之事费神,其实实在大可不必。”年轻的帝王浅浅蹙眉,不过淡淡的不满便凝实如威压扑面而来。除了程贵太妃还坐得住——再加上一个神经大条到让人怀疑根本没有感觉的余招娣——周遭伺候的宫人竟是膝盖一软,全都惶恐的跪倒在地。
&ep;&ep;元修只当看不到,言语中更多了几分不耐,对程贵太妃道:“此事朕与贵太妃说得清楚。朕并不准备娶皇后也没准备纳妃,不过是前朝催的急,缓一缓诸位大人的不满。拟的名单都是朕之心腹肱骨,亦知道朕的打算,各家贵女在慈心宫小住一阵陪您说说话聊聊天,场面做的差不多便赐还回家了事。”
&ep;&ep;这是赵简给他出的主意,元修虽觉得多此一举,但想想确实可以安抚安抚某些抓着大婚不放的老古板和投机分子,让他耳根有几分清净。
&ep;&ep;此番入宫的贵女既不是冲着选秀去,就不会广撒网,而是唯有几家简在帝心的高门能得此机会。于那些并无私心的老古板老学究来说,只要陛下肯开这个口,一切就都好说。而那些妄想凭裙带关系枕旁风上进的人家也大可以掂量掂量,他们可够得着这个门槛。
&ep;&ep;贵女们在宫中住个十天半月后各自回家,之后陛下看上了谁也好,没看上谁也罢,那就是各自的缘分了。便是陛下一直保持沉默,朝臣们也不敢真大咧咧的当朝询问——万一陛下就是没看上呢?贵女们的名声不要了么?高门大户不要面子的么?
&ep;&ep;这就是一招明晃晃的拖字诀。赵简也是实在没办法,皇帝铁了心要当一辈子老光棍,他一个首辅不能不谏,否则就是失职;可真要谏的多了把元修惹急了,皇帝能给他这个首辅,自然也能让他丢了这个官职。
&ep;&ep;罢了罢了,唯有关了门痛哭流涕卖的惨求陛下好歹配合一番,演过这一回,他至少能轻松个一年半载的。至于一年半载之后再如何——
&ep;&ep;赵简不负责任的表示,说不定一年半载之后陛下就突然开窍了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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