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宋氏本事,当年刚嫁入胡家时她也是掌家的一把好手,只是后来生阿瑶时伤了根本,中间卧床休养数年,也就慢慢荒废了。
&ep;&ep;虽然多年不碰,但底子摆在那,当即宋氏便提出了大致构想。
&ep;&ep;“城中自不必说,只需在酒楼订好席面,沿着晋江两岸张开桌子便是。只是上巳节前后恰逢春蚕结茧,乡下的百姓怕是没空进城。咱们胡家做生意多年,多亏了这些种桑养蚕的农户。既然他们不便进城,不如咱们将另一部分席面摆到乡下?”
&ep;&ep;胡九龄惊奇地看向宋氏,略厚的脂粉这挡不住她虚弱的气色,更遮盖不住她眼底的决绝。
&ep;&ep;自打生育大出血险些没命后,这十几年来她分外柔弱。而此时此刻,他却从她依旧柔弱的身躯上,看到了刚成亲时那个温婉而不失干练的宋氏。
&ep;&ep;一时间他心下百感交集,还没等往深处想,就见宋氏转过身,那双与阿瑶如出一辙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ep;&ep;“准备宴席之事颇为繁杂,时日不多,咱们还得尽早定下。”
&ep;&ep;“惠娘所言有理,”收敛繁杂心思,胡九龄想了想,“每村设宴未免太过麻烦,乡下的宴席,依我看就设在祖宅那片千亩桑林边上。附近村落离那都不远,晨间喂完桑蚕,中午抽出空来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ep;&ep;说完他看向左右两位老者,“不知空海大师与墨大儒意向如何?”
&ep;&ep;两者只是走个过场,兼之对本地情况不甚了解,这会自然是听胡家夫妇的。至于门边上位高权重的少年和正主阿瑶,作为小辈,这会更是被忽略个彻底。
&ep;&ep;眼见四人就要这么定下来,阿瑶急了。
&ep;&ep;“阿爹、两位师傅还有阿娘,你们怎么不问问我?”
&ep;&ep;“哦?阿瑶可还有什么想法?”
&ep;&ep;“我在书院的师长、同窗,这几年来一直教我读书识字的女师傅,这些人也都要请过去。”
&ep;&ep;“那是自然。”胡九龄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女儿请求。
&ep;&ep;听到她特意提出来的这些人,相识没几日的书院师长,已经不再教她的女师傅都未曾落下,墨大儒心下越发满意,是个尊师重教、懂得感恩的。
&ep;&ep;既然阿瑶已经开口,那胡九龄就再也不能刻意忽略门边的少年。
&ep;&ep;“不知景公子意下如何?”
&ep;&ep;此举恰好跟接下来的计划融合得天衣无缝,陆景渊当然没什么意见。不过既然胡九龄开口问了,那他也顺便提了一点。
&ep;&ep;“天道酬勤,读书做学问讲究日耕不辍。如今师徒名分已定,也不用纠结于什么仪式,即日起开始进学便是。”
&ep;&ep;坐在门边宽大的圈椅中,玄衣少年神色庄严肃穆,一番话说得郑重无比,任凭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绝对瞧不出他的私心。
&ep;&ep;可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了解方式叫做心中有数。亲手将少年带大,作为亦师亦父般的存在,少年此言一出,空海大师便自动将其理解为另一层意思。
&ep;&ep;“景公子此言有理,只是贫僧已与华首寺主持讲好,近几日都要谈经论道。至于道玄兄,眼下更是有许多私事要处理,上巳节前实在脱不开身。”
&ep;&ep;“我……”被代表了的墨大儒气结。
&ep;&ep;不等他说出第二个字,空海大师僧袍下的手比划个手势。看明白意思后,墨大儒眼神在胡九龄与少年身上掠过,心下有所明悟。事关朝廷大事,这下就算再不忿他也不能拆穿,非但不能拆穿,他反倒要陪墨大儒把戏给唱下去。
&ep;&ep;“老朽还要整理亡妻遗物,还有其余琐事,这几日实在脱不开身。”
&ep;&ep;略带歉意地道明因由,他实在气不过,还是补上一句:“景公子乃空海大师爱徒,且为首徒,想必定是才高八斗。如今你我诸事缠身,由他代为教授几日,想必应该不在话下?”
&ep;&ep;说完他只觉神清气爽。满京城谁不知道,定北侯那就是个混世魔王。若论打架本事,他绝对力压群雄,考个武状元也不在话下。可论文采……因吟诗作赋比不过,在花魁面前失了脸面,斗气将平王殿下从二楼扒光扔下来小侯爷,又真正能强到哪去?
&ep;&ep;刚才他觉得小侯爷比自己那些徒弟更出挑,不过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以及完全不输皇子的出身。半生沉浮名利场,他很清楚一点,才高八斗不如投个好胎。状元三年才出一个,才学自不必说,可琼林宴状元游街的风光后,便要从翰林院六七品小官做起。可陆景渊呢?生来就是小侯爷,还没睁开眼便已站到许多家族奋斗几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ep;&ep;诸多感慨涌上心头,面上他却是越发笃定,小侯爷定是才学平平。
&ep;&ep;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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