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2章醒来

&ep;&ep;林素儿做了一个梦。

&ep;&ep;梦中，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孤身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

&ep;&ep;她紧紧地抱着胳膊，只觉那脚板底的凉气慢慢爬上胸口，随后化作她鼻腔里喷出的冷气。

&ep;&ep;她是谁，她这是在哪里？

&ep;&ep;林素儿皱着眉头拼命回想，却只记得自己投井了。

&ep;&ep;她死了？

&ep;&ep;真好，终于解脱了！

&ep;&ep;她缓缓走动着，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竟然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间就只剩下她一人。

&ep;&ep;林素儿悲从心来，眼角的泪就滑落下来。

&ep;&ep;她想家了。

&ep;&ep;不善言辞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娴静的大姐，泼辣的妹妹，还有——

&ep;&ep;早夭的弟弟。

&ep;&ep;她茫然地四处张望着，企图寻找一丝希望，忽然，她的头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就跌落在一片白光里。

&ep;&ep;林素儿慢慢地有了知觉，她的身上盖着软和的被褥，鼻尖有淡淡的皂角香味，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ep;&ep;她这是到了哪里？

&ep;&ep;她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然后对上了一双乌黑圆瞪的大眼。

&ep;&ep;那双眼睛的主人像是受了惊吓般猛地一颤，随后睁得大大的。

&ep;&ep;“娘，娘，二姐醒了——”

&ep;&ep;然后，蹬蹬蹬跑了出去。

&ep;&ep;林素儿也睁大了眼。

&ep;&ep;她刚刚见到了弟弟东子。

&ep;&ep;东子还活着。

&ep;&ep;她压住心底的狂喜，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发现额头火辣辣地疼。

&ep;&ep;林素儿不由用手去摸，却摸到了厚厚的布条。

&ep;&ep;“素儿，你别动，”一位不到四十的妇人风一般冲了进来，然后拉住了林素儿的手。

&ep;&ep;林素儿怔怔地看着妇人，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了。

&ep;&ep;“娘——”

&ep;&ep;她扑进妇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ep;&ep;母亲王氏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她，“别哭，别哭，郎中说了，不过两日就好了，别哭了……”

&ep;&ep;林素儿却不管这么多，她死死抱住怀里的人，像是抱着这世间最宝贵的珍宝一般。

&ep;&ep;“怎么了，这是，”王氏轻声道，“你看看你，果儿跟东子都看着呢，你这做姐姐的也不害臊……”

&ep;&ep;林素儿听着母亲的絮叨，终于收住了眼泪。

&ep;&ep;“娘，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她擦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王氏，“我怎么感觉我在做梦呢。”

&ep;&ep;“你这个傻孩子，做噩梦了？”王氏担忧地看着她，又道，“你别怕，乐郎中说没事肯定没事。”

&ep;&ep;站在王氏身旁的林果儿也道，“不就是被林蔓儿推倒摔破了头，打回去就是，哭什么哭。”

&ep;&ep;林素儿偏过头去，就见林果儿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

&ep;&ep;站在果儿身旁的东子也正歪着脑袋打量着她。

&ep;&ep;“二姐，你是不是怕痛所以哭了？”东子一脸同情地看着林素儿，“要不，我去摘些果子给你吃？”

&ep;&ep;林素儿看看东子，又看看果儿，目光最后落在王氏身上。

&ep;&ep;王氏身穿葛青的棉裙，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挽了个纂别在脑后，面容虽然疲倦，气色却还不错。

&ep;&ep;她一定是做噩梦了。

&ep;&ep;梦中的母亲憔悴苍老，被生活蹉跎得如那六七十岁的老妪。

&ep;&ep;“好了，娘去外头看看你爹抓药回来了没有，你好好歇着，”王氏扶着林素儿躺下，又吩咐东子与果儿，“你们好好陪着你二姐，不许闹她。”

&ep;&ep;屋里只剩下姐弟三人。

&ep;&ep;林素儿不敢闭上眼。

&ep;&ep;那样的噩梦，她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她几近贪婪地看着东子，她们林家长房最小的孩子。

&ep;&ep;耳边却听到果儿的嗤笑声，“怎么了这是，真的被林蔓儿打傻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二房的那几个都不是好人，”说着，还轻轻哼了一声。

&ep;&ep;“哪里，大堂哥就很好，三堂兄也很好，”一个小小的声音反驳着，然后头上就挨了个爆栗。

&ep;&ep;林素儿微微笑着，这样真好。

&ep;&ep;她正看着姐弟两打闹，就听到院子外传来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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