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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金陵的这个时节依旧炎热,不过早晚到底凉快些,他们赶了个大早,辰时正已经到了山下,一路爬上去,延湄依旧累得腰酸腿软,但好在没像上回一样衣裳汗湿三层。

&ep;&ep;霍氏刚刚早诵完毕,室内焚起清劲的檀香,等他二人行完礼,便指指蒲团说:“坐吧。”

&ep;&ep;延湄对于霍氏的印象停留在她抽萧澜那一戒尺上,虽然事情已隔一年之久,可一到此处,她下意识就对霍氏存了点儿敌意,加之又不是会亲近人的性子,跪坐在那里就显出几分防备姿态。

&ep;&ep;霍氏看她一眼,冷脸道:“我瞧着,你们也不乐意来见我。”

&ep;&ep;“母亲多虑了”,萧澜欠着身子说:“只是时久未见,她尚有些不大好意思。”

&ep;&ep;“又不是新妇了”,霍氏道:“还羞什么羞。”她皱着眉打量,上一回延湄是入宫谒见后直接过来,脸上妆容太盛,她又没仔细看,其实都没太记清她长什么样,今日端详,觉着姿容也还罢了,性子估摸也没多伶俐,便觉话也不想多说,因抬抬下巴吩咐:“你跟着莲姑到外间候一候。”

&ep;&ep;延湄没动,眼睛在左右看了看,这次没看见戒尺,这才转而望着萧澜,萧澜朝她低低道:“去罢。”

&ep;&ep;霍氏看着人退到隔门外,吊起一边嘴角,“瞧着倒还听你的话。”

&ep;&ep;萧澜抿抿唇没应声。

&ep;&ep;不过霍氏根本没把延湄当回事儿,只问:“这一年在颍川待得可是自在了?”

&ep;&ep;萧澜道:“儿子没敢忘了母亲的期望。”

&ep;&ep;“那便好”,霍氏捻过一颗佛珠,微微挑起细眉,“你应当也知晓宸妃没了,伤心了不曾?”

&ep;&ep;萧澜抬头看她,霍氏冷笑:“你这般看着我作甚!此事与我无半点儿干系,你母亲被关在这栖霞寺中,若还能有那样的手段,也不必指望你如何了。”

&ep;&ep;萧澜垂下眼睑,母子两个一时都沉默,似乎较着劲儿,谁也不先开口。

&ep;&ep;这个儿子向来有几分倔性,霍氏是知道的,以她的法子,便是不用管,等他自己想通就行了,因而她半阖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默起经来。

&ep;&ep;静静坐了良久,霍氏发现,萧澜竟有一点儿跑神儿。

&ep;&ep;——他的目光时不时地会越过隔门往外间飘。

&ep;&ep;绝非有意,完全相反的,是在克制之下,却又不自禁流露出的些微情态。

&ep;&ep;霍氏拨弄念珠的手指停了,眉心拧起来,——外间只有莲姑和那丫头在,他总不能是在看莲姑。

&ep;&ep;她张了张嘴,正要出声,话到嘴边却又压下去,只当做没留意到,说:“什么时候走?”

&ep;&ep;“过几日要随驾到梁州秋猎,应在那之后才能回濮阳。”

&ep;&ep;霍氏点点头,并不意外,看了他一会儿,忽道:“那边天凉,你自个儿仔细着身子。”

&ep;&ep;萧澜一怔,多半是听到这样的话次数太少,不太熟悉该怎么反应,便低了身子道:“母亲也要多保重。”

&ep;&ep;“嗯”,霍氏虽然没有放柔了声音,但脸色已算平和,“回去吧,便不留你们用饭了。”

&ep;&ep;延湄又进来行过礼,霍氏不动声色地看看,倒也没说什么,莲姑将他们送出寺门。

&ep;&ep;下山时,萧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可能尚浸在霍氏少有的关怀里,步子似半跑一般,延湄在后头拖他的手,“澜哥哥,慢一些。”

&ep;&ep;萧澜转身看她被自己带的磕磕绊绊,忙退了一个台阶扶住,问:“累了么?”

&ep;&ep;延湄点点头,又说:“可我能走。”

&ep;&ep;萧澜有心想叫她歇歇,便道:“那我累了。”

&ep;&ep;延湄掏出帕子,踮着脚尖儿帮他擦擦额角,说:“我背着你。”

&ep;&ep;萧澜乐起来,故意把半身的重量往她肩膀上压,“你背的动?”

&ep;&ep;延湄憋红了脸,自然是背不动的,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个事儿,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来扶他的腰,说:“可以扶着,一点儿一点儿,总能走到地方的。”

&ep;&ep;萧澜放眼往那看不到底的台阶处望,目光转回时瞥见自己的手,猛地又顿住。

&ep;&ep;——他今天没有带护甲,只要稍加留心,便不难发现他的手伤了,然而,霍氏问都没问一句。

&ep;&ep;应该是根本就没注意到。

&ep;&ep;方才那一点儿轻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ep;&ep;他有些冷,短暂的脚下发空,当真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延湄身上,延湄一脖颈子汗,也不出声,吭哧吭哧拖着他走。

&ep;&ep;大概下了三五级台阶,萧澜方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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