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陈卿从大厅中仓皇逃出,逃到洗手间的时候开始拼命呕吐。
&ep;&ep;镜子中照出了她那张好看但已经不算年轻的脸。
&ep;&ep;屋子里同场的是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颦一笑都很熟练,可是她,都叁十四了,还要陪笑陪酒。
&ep;&ep;她的脸色泛白,眼睛里泛红。
&ep;&ep;她刚和张廷分手。
&ep;&ep;说起来,他们谈了六年的恋爱。六年前,她二十八岁,张廷二十五岁。
&ep;&ep;都说“女大叁抱金砖”,可是张廷还是抛弃了她。
&ep;&ep;他不要她了。
&ep;&ep;陈卿微微闭眼,她的心就像她的身体一般疲惫。
&ep;&ep;忽然香烟的气味飘了过来。
&ep;&ep;她勉强抬起眼皮,发觉面前站着一个人。
&ep;&ep;她盯着镜子里的人。那人戴着银色的眼镜框,他的手泛着冷光。
&ep;&ep;水龙头自动出水,哗啦啦的声音。
&ep;&ep;他在洗手。
&ep;&ep;那人刚刚随手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里。陈卿想到,不知道他这样看她看了多久。
&ep;&ep;“陈卿。”在发觉她不会对他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ep;&ep;“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ep;&ep;陈卿脑子混沌,勉强扯出一个笑:
&ep;&ep;“我就是这样的人啊,这就是我的生活,陈总。”她顿了顿:
&ep;&ep;“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么?”
&ep;&ep;陈诠眼神里有化不开的冰,可是也似乎什么都没有。
&ep;&ep;他没说一句话,重新回到了包厢里。
&ep;&ep;那个二十二岁的小模特见他回来,娇滴滴往他身上贴,被旁人取笑道:
&ep;&ep;“陈总可真是得了个宝贝。”
&ep;&ep;陈诠的眼镜似乎也跟着反着冷光,那女人见他并不反抗,便坐到了他的腿上。
&ep;&ep;“欸?”有人发现陈卿没了踪影:
&ep;&ep;“陈卿呢?”
&ep;&ep;“谁知道。”一个老总道:
&ep;&ep;“不如小宋,你去找她一下?”
&ep;&ep;被称作小宋的男人看起来是个经理,闻言尴尬笑了下,嘴上却应着好。
&ep;&ep;……
&ep;&ep;陈卿在人来人往的车流里叫了个出租,可是出租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她身旁。
&ep;&ep;陈诠开着车,声音很有磁性:
&ep;&ep;“上来。”
&ep;&ep;他不是桌子上还有个模特么?陈卿想到,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快就下来找她?
&ep;&ep;陈卿倒也不是矫情的人,拉开他的车门直接就倒了下去。
&ep;&ep;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也没人接。
&ep;&ep;陈诠看着身旁的女人,她几乎已成昏迷状态了。他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车子便向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ep;&ep;哪知那女人似乎还知道情形:
&ep;&ep;“我家在南方鼓楼那里……”
&ep;&ep;呵。这不没醉吗。
&ep;&ep;陈诠嘴角扯了个冷笑,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改变了轨迹,往她家的方向驶去。
&ep;&ep;而那女人睡得很沉。
&ep;&ep;或许陈卿在别人身旁会跼蹐不安,可是他是陈诠。
&ep;&ep;也许潜意识里,他不是可以伤害她的人。
&ep;&ep;所以她可以在他身边安然入睡,即使这么多年之后。
&ep;&ep;把她送到家之后,他在楼道里抽着烟。
&ep;&ep;这个小区在城市边缘,南方鼓楼,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ep;&ep;这块楼盘的价格不高不低,但一般这里住的都是原住民。如果他没记错,陈卿不是北京人。
&ep;&ep;她和他一样,来自鹤鸣。
&ep;&ep;上等皮鞋碾灭了脚下的烟蒂,他抬起头向她们家窗户的方向瞧。
&ep;&ep;灯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