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热热闹闹的酒肆里,除了西南一窝蜂,一眨眼的工夫,就只剩下了两桌人。
&ep;&ep;一张桌旁一个人。
&ep;&ep;西北角落里的那一桌,桌面上摆着一碗凉水一碟馒头,还有一柄连鞘长剑。
&ep;&ep;剑是好剑。黑沉沉的乌木鞘,错以亮银夔纹,亮银佩饰,亮银吞口,做工极为考究。就连剑锷上方,都镶着一方通透无瑕的羊脂玉。
&ep;&ep;不过坐在桌边的那个人嘛,就不起眼多了。
&ep;&ep;只见他头戴斗笠,身穿单薄的皂布葛衣,从头到脚全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跟个寻常江湖客没什么两样。桌上更是连碟素菜都没有。他喝一口凉水,配一口又干又硬的冷馒头,看了就叫人难以下咽,真难为他吃得下去。
&ep;&ep;采花蜂一眼盯上他,大喝道:“小子,是不是你?”嗓门不小,奈何没了门牙说话漏风,呼哧呼哧听了很漏气。
&ep;&ep;葛衣人安如泰山纹丝不动,自顾自啃他的冷馒头。压得低低的斗笠下,眼角余光约略一瞥,冷眼斜挑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凌厉逼人。
&ep;&ep;喝!这个人,不好惹!
&ep;&ep;采花蜂愣在原地,其他几只蜂围过来。
&ep;&ep;“是不是他?”
&ep;&ep;“也许……”
&ep;&ep;“一起上?”
&ep;&ep;“这嘛……”
&ep;&ep;“喂,不是吧?我们还没怕你就怕了?”
&ep;&ep;“俺是想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不如先套套交情?”
&ep;&ep;“呿!”不用旁人,连那几只蜂都忍不住鄙视他。
&ep;&ep;“唉!无胆鼠辈,就凭这德性也配叫好色?”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从东南角那一桌幽幽传来。
&ep;&ep;“原来是你!”听这口气,采花蜂知道寻衅的正主儿算是找到了,暴喝着回头。可这一看,人就呆住了。
&ep;&ep;东南角的桌子边,也坐着一个人。刚入秋的天气,他就似已不胜其寒,身上披了一领华贵的大氅。
&ep;&ep;上好的黄柑酒,刚烫好了送上没多久。热气袅袅,酒香扑鼻,引得人垂涎三尺。他端在手中,轻啜一口。烟气氤氲,朦胧了他的眉眼轮廓。
&ep;&ep;远远望去,他肤色微黑,样貌虽隽朗,也谈不上十分亮眼。可那种洒脱自如的风仪,却又不是世上任何一位玉面朱唇的贵公子所能比拟的。
&ep;&ep;白翎羽扇轻轻摇动,凉风徐徐,拂动他额前微褐的发丝。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他抬起头来,朝着采花蜂展颜一笑,顾盼神飞,琥珀色瞳眸闪闪发亮,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和顽皮。
&ep;&ep;“不错,正是在下。”
&ep;&ep;这世上有几个人会一边裹得像个粽子,一边还不忘摇着把扇子耍帅?
&ep;&ep;到了这个份上,采花蜂眼睛再瞎,也认出了他手上那把招牌样的白翎诸葛羽扇,顿时面如死灰,结结巴巴个没完:“梁、梁梁梁……”
&ep;&ep;“别喊我娘!”梁御风厌恶地别过头。
&ep;&ep;他才没那个福分生出这种不长进的儿子呢!
&ep;&ep;听听这小子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好色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杀人?这么卑鄙的事也做得出来,要遭天打五雷轰的!更可恨的是,还敢诋毁他梁少爷的品味!
&ep;&ep;是可忍,孰不可忍!谣言足以杀人,别以为动嘴皮子就可以不负责任。
&ep;&ep;敲下这小子两颗发了黄的大门牙,不过是略施小惩罢了。
&ep;&ep;“你真的是梁御风!”其他几只蜂也惊呼。
&ep;&ep;“嗯哼?”他揉揉嗡嗡响的鼻子。
&ep;&ep;中原真的好冷,跟海外的合欢岛完全不同。想当初在雪山之巅受了风寒,整个春天他伤风喷嚏就没间断过。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只好刚入秋就把过冬的大氅披上了。不过嘛——
&ep;&ep;羽扇鹤氅,谈笑间,西南一窝蜂灰飞烟灭……听起来就很有高人风范吧?
&ep;&ep;呵呵……
&ep;&ep;笑声未绝,“咚咚咚”!
&ep;&ep;西南一窝蜂全给他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ep;&ep;“念在我五弟这么崇拜你仰慕你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
&ep;&ep;“啊?”他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暂时还捉不住这话里的重点。
&ep;&ep;放过采花蜂?
&ep;&ep;啧,这种不入流的小贼,吓唬吓唬就够了。哪儿值得劳烦他捉去衙门哩!
&ep;&ep;“梁爷爷,梁祖宗!求求你放过俺吧!”采花蜂磕头磕出了一脑门子的血,“俺真的只爱女人啊!”
&ep;&ep;“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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