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结满霜花的玻璃窗台上,整整齐齐,放着她那双,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棉鞋。
&ep;&ep;棉鞋是深红色。鞋面上的污泥,已经彻底洗干净。鞋子里面,还带着柴火烘干的温热。
&ep;&ep;叶龄仙揉揉酸涩的眼睛,所谓失而复得,大概就是这样欣喜。
&ep;&ep;第二天早上,她穿上棉鞋,立即引来李青荷的惊讶,“龄龄,你的棉鞋,谁帮你找回来了?”
&ep;&ep;“大概,是雷锋/同志吧。”答案呼之欲出,叶龄仙却不敢验证。
&ep;&ep;干了一上午活,去食堂吃大锅饭时,叶龄仙又忍不住,在队伍里寻找程殊墨。
&ep;&ep;像是孕妇效应,只要肯留心,某人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星。
&ep;&ep;叶龄仙一眼看见,程殊墨被人围着,坐在角落里……埋头干饭。
&ep;&ep;第4章戏子
&ep;&ep;大队食堂,晚餐供应的还是老三样:腌萝卜,窝窝头,红薯稀饭。
&ep;&ep;窝窝头每人两个,咸菜也是大师傅亲手“抖”出来的。只有稀饭有余量,但要喝完第一碗,才能再盛第二碗。
&ep;&ep;红薯稀饭刚出锅,男人们吹两口气,就往喉咙里灌,一个个烫得呲牙咧嘴,生怕喝慢了就没了。
&ep;&ep;程殊墨坐在人群里,肩膀挺直,眼底却没什么精神,似乎昨夜没睡好,还在犯困。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干饭的速度。
&ep;&ep;旁边的人,都端着碗“仰天长啸”,只有他低着头,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瓷碗不离餐桌,仍旧吃得又快又干净。
&ep;&ep;叶龄仙很想找机会,问问他鞋子的事。也想问问他,女知青们明天要去镇公社,他有没有什么需要捎带的。
&ep;&ep;但又想,程殊墨现在是大队收购员,他想去公社,还不是随时随地、易如反掌。别说帮他了,以后,大家仰仗他的地方,恐怕只多不少。
&ep;&ep;所以,纠结到最后,叶龄仙还是没有问出口。
&ep;&ep;晚上,叶龄仙回到宿舍,数数最近存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不到十块,还不够买几本教科书呢。
&ep;&ep;她果断劝自己,暂时抛开对程殊墨的“恩人”滤镜。她自己都穷成这样,又怎么帮得了别人呢?
&ep;&ep;叶龄仙收好钱、票,李青荷突然红着眼睛,从外面跑进来。
&ep;&ep;她一头扑在棉被上,低声抽泣着。
&ep;&ep;“青荷,你怎么了?”叶龄仙关心道。
&ep;&ep;她记得,今天下工时,队长和支书,单独把李青荷叫到大队,说是公社有指示要传达。
&ep;&ep;“难道,明天放假又出了什么问题?”
&ep;&ep;叶龄仙这么一问,李青荷哭得更大声了。
&ep;&ep;她猜得不错。公社虽然同意,给老树湾的女知青放一天假,但是去镇上的名单,唯独没有李青荷。
&ep;&ep;叶龄仙怀疑地看了一眼朱红霜。
&ep;&ep;“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打的小报告。”朱红霜领教过叶龄仙的厉害,不与她正面杠,只瞪着李青荷,“自己什么成分,心里没数吗?”
&ep;&ep;叶龄仙安抚李青荷:“别急,我现在就去大队,帮你再争取一下。”
&ep;&ep;李青荷却拦住她,“算了,找队长、支书都没用,朱红霜说得对,这是我自身的问题。”
&ep;&ep;李青荷歉意道:“龄龄,对不起,连累你,又要陪我留在家里。”
&ep;&ep;李青荷说得理所当然。在她看来,叶龄仙是自己的好闺蜜,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自己去不了公社,叶龄仙一定会留下来陪她。
&ep;&ep;毕竟,往常出现这种情况,叶龄仙都是这么做的。
&ep;&ep;然而这一次,叶龄仙却摇了摇头。
&ep;&ep;她平静道:“青荷,你需要什么东西?明天我去镇上,可以帮你采买。”
&ep;&ep;李青荷愣住,叶龄仙没有过多解释。
&ep;&ep;她很清楚,这次去公社,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
&ep;&ep;她从小学习唱传统戏,以古装戏为主,闺门旦、刀马旦都练过,水袖扬得比个头高,马步也扎得比谁都稳。
&ep;&ep;师长们见她刻苦,都爱怜地叫她“小戏子”,夸她嗓音条件好,有悟性,有天赋。
&ep;&ep;大运动中期,受政策影响,古装戏被禁演。才子佳人、王侯将相的故事不能唱了,叶龄仙没来得及学现代样板戏,艺校就停课了,她只能收拾行李,加入上山下乡的大潮。
&ep;&ep;到老树湾以后,头一年,她还谨记先生的教诲,每天清晨,跑到山上吊嗓子,偷偷练唱腔。
&ep;&ep;可后来,农场的劳动量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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