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瞧我今儿得的这匹好马!”年轻的上将军眉目扬笑,拍了拍那黑骏的脖颈,得意地向虞姬道。
&ep;&ep;可那马儿却似不驯得很,被他一拍,便有些暴躁地趵了趵蹄,昂首喷出大团鼻息。
&ep;&ep;“脾气不小,倒有几分似我。”项羽看它这般犟硬模样,半点儿也不生气,神情十二分满意。
&ep;&ep;“果真是万中无一的良驹。”虞姬细细看着那正值盛年的骏马,由衷地赞道,目光不掩惊叹。
&ep;&ep;——麟腹、虎胸,尾如垂帚,台骨分明,擎头如鹰,紫缕贯瞳。
&ep;&ep;“这是马王,”项羽道,眉宇间带了几分傲然又自得的笑“我费半日工夫才驯了下来。”
&ep;&ep;“野马?”虞姬不由高挑了两弯眉黛,讶异道。
&ep;&ep;新安地处河南,畛河、涧河两岸林泽深广,多有异兽珍禽,以往也曾听人提过这儿有野生的马群,脾性不驯却体格矫健,脚力非凡——他清早便动身,原来竟是去猎了马王回来?
&ep;&ep;她此时才留意到,他本白色的襦衣与下绔上,有几处都隐隐渗开了血迹,而且,似乎还在不断地往处洇着……怪不得换了身衣裳,原来那一身怕是已浸透了血,不能穿了罢。
&ep;&ep;“早听闻这野马性子悍厉,将军的伤要紧么?”她细细端量着他,目光微带了不安。
&ep;&ep;“没伤到筋骨,不碍事。”他浑不在意地答道,目光落在那高大神骏的黑马上,简直是愈看愈满意。
&ep;&ep;“阿虞,上来。”他又挑衅似的拍了拍那马儿颈子,冲身畔的少女带笑道。
&ep;&ep;话刚落音,不待她反应,已被他环腰拥进了怀中,然后提足跨马,二人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ep;&ep;“驾!”他也不用马鞭,那脾气已然焦躁、野性难驯的宝驹,便撒蹄儿疾驰起来。
&ep;&ep;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座下马儿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纵蹄奔逸,急飙若飞——眼前这情形,比当年石公府上初见那一晚,还要更惊险,但虞姬已然安之若素。
&ep;&ep;她只静静偎在他怀中,看着两旁飞快后退的草木河川,万象景物,仿佛乘云御风一般任意无拘——伴在他身边两载,她已学会了同他一样享受这样恣肆无羁的快意。
&ep;&ep;“阿虞,你说它取个什么名字好?”飞纵的马上,项羽忽然问。
&ep;&ep;她知道他在说这匹马,不由道:“这般神骏,自然该取个配得上它的名字,将军可有合意的?”
&ep;&ep;“唤作‘乌骓’如何?”他似是想了想,问她道。
&ep;&ep;“马中佳品为‘骓’,它又通体乌黑,这名儿倒般称。”虞姬也细细看着那黑骏,垂眸思索了一瞬,抬眼向他道“不过这马四蹄皓白,衬着一身的苍黑,仿佛乌云盖雪,不若就叫‘踏雪乌骓’?”
&ep;&ep;“踏雪乌骓?果然更贴切些。”项羽扬了扬眉,看着座下宝驹,对马满意,对这名字亦满意,又伸手拍了拍它脖颈——
&ep;&ep;“踏雪乌骓,驾!”
&ep;&ep;马儿蓦然嘶鸣,发足疾奔起来,蹄下扬风,一骑绝尘。
&ep;&ep;项羽喜欢宝剑名马,喜欢美酒美人,二十五岁这一年,他已饮过了许多的好酒,见过了许多的名剑,身边是姿色倾城的虞姬美人,座下有日行千里的乌骓骏马。
&ep;&ep;真正少年得志,恨不能拥美人、跨骏马,率着麾下楚国数十万雄兵,一举提剑杀入秦都,立在咸阳宫楼之上,俯瞰天下风光!
&ep;&ep;而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天,已近在眼前。
&ep;&ep;※※※※※※※※※※※※
&ep;&ep;不久,刘邦攻下咸阳的消息传来,项羽大怒!屯兵四十万大军于新丰鸿门……
&ep;&ep;既而,便有了千古流传、家喻刻晓的鸿门之宴。
&ep;&ep;“范公仍是不肯见大王?”半月后,楚营之中,宽敞而简单的主帐里,项羽与虞姬两人围案而坐,她语声里带了些关切,眸间流出一丝无奈。
&ep;&ep;自鸿门宴上,项羽放虎归山之后,亚夫范增怒其不争,这些日子始终避而不见。
&ep;&ep;闻言,项羽默然良久,室中静了好一会儿。
&ep;&ep;“阿虞,你也觉得我不该放了刘季么?”半晌后,他才开了口。虽然姿态仍像往常一般不拘束,耸膝踞坐在案前,却是目光定定看向营外,有些异样的沉重。
&ep;&ep;虞姬默然跽坐在他身旁,只安静地听他说,却不置一词。
&ep;&ep;“我项氏儿郎,要胜,也要堂堂正正胜在战场上,不必这些鬼蜮伎俩!”二十五岁的项羽目光凝定且傲然“何况,凭我项籍与我四十万楚军,难道还将小小一个刘季放在眼里?”
&ep;&ep;呵,就是这样的年少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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