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崔尽宵很快吃完饭,去看了崔却宵。
&ep;&ep;她还是老样子,只是精神好了一点。
&ep;&ep;但精神好了一点在崔尽宵看来也是个很不错的改变了,她因此迫切地想见那个所谓“江湖郎中”,于是打定主意,等下午再去询问贺遮。
&ep;&ep;至于昨日两个人暧昧的举动……
&ep;&ep;崔尽宵垂了垂眼,决定装作不记得。
&ep;&ep;崔却宵关切地询问了崔尽宵的近况,又问了她昨天去拜见老太君时候的细节,确定老太君对她态度还好,才略放下心来。
&ep;&ep;“…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是喜欢贺家大郎君的。”
&ep;&ep;仔仔细细问过这些后,崔却宵轻声说:“所以你说和小郎君成亲,我还是颇吓了一跳的——当时外面热热闹闹地成亲,我在里面病得昏聩不知,都没能亲眼看到你穿嫁衣嫁人的样子。”
&ep;&ep;崔尽宵其实不觉得成亲是太重要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跟阿姐说,也担忧她会忍不住为她劳心劳神,伤到身体。
&ep;&ep;因此一切忙完,甚至礼成过后,才提起一句。
&ep;&ep;“阿姐想看的话,我叫人把嫁衣拿过来,穿给你看。”
&ep;&ep;崔尽宵说着吩咐人去拿。
&ep;&ep;至于前面关于贺家大郎君的话题,她并没有接茬,崔却宵也没有再问,手轻轻抚顺她脑后的发。
&ep;&ep;那嫁衣很快就被送来了,因为崔尽宵成亲的时日很短,所以还挂着,半点迭痕或者旧衣服的陈腐气都没有。
&ep;&ep;崔却宵手抬起,轻轻抚摸上那上面的花纹。
&ep;&ep;“时候赶得紧,但做工还算细致,那位贺小郎君对你是很用心的。”
&ep;&ep;崔尽宵不置可否,只站在她身前,抖擞着衣服叫阿姐一寸寸打量过,等她看完了,才捧着衣服,绕过屏风,开始换衣服。
&ep;&ep;她身量没有太大的变化,那衣服依旧合身,勾勒出她身形,是很好的绿色锦缎,滟滟柔和,如映着春光的碧水①。
&ep;&ep;她没重新上新婚那日浓重的妆,但戴了同样的珠钗冠子,细细长长的流苏荡下来,珠光晃进眼里,叫她平素寡淡无波的眼眶里漾起湛湛水光。
&ep;&ep;就在她梳头发的时候,屏风外面响起一两句平淡的说话声,声音有点熟悉,叫她眉头下意识皱起。
&ep;&ep;那头发很快梳好,看了眼镜中和成亲那日没多大差别的自己,崔尽宵整了整鬓上的钗,缓步出去。
&ep;&ep;外头的人没出她所料,是贺遮。
&ep;&ep;“…原本在院外等你的。”贺遮看见她的衣着,似乎并没有很讶异,只是喝口茶,指一指外面,声气平和地解释道:“你阿姐请我来的。”
&ep;&ep;崔却宵不太喜欢见生人,且她身体不好,精神也不济,因此自住进来,和贺家两兄弟都并不多见面。
&ep;&ep;崔却宵咳一声:“外面风还凉着,怎么能叫表兄多等,只是怕过了病气给表兄。”
&ep;&ep;不过好在贺遮并不是什么疾言厉色的人,话说得也少,因此崔却宵断断续续和他说了片刻的话,脸上的疲惫神色倒也不浓。崔尽宵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平时做的,也不过是尽量规避阿姐被人打扰,轻易绝做不出来把人赶走的事情。
&ep;&ep;而且说起来,贺遮来此,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ep;&ep;她单独跟着贺遮去拜见老太君的那一次,因为好歹走了一段路,且脚踝不小心扭到了一点,虽然不碍事也不太阻碍行走,但贺遮在回府后也还是坚持背了她。
&ep;&ep;他一路将她背回院子,恰好被阿姐撞了个正着,阿姐见她的样子,以为受了伤,当即脸色就白了,慌着声询问是怎么了。
&ep;&ep;那时候她顾不得许多,伏在贺遮耳边,匆忙说着:“表哥不要告诉阿姐我脚踝的事情,叫她担心。”
&ep;&ep;贺遮微微避开她呼出的气息,将她稳妥地放下才答话:“山路崎岖,她爬上去的时候太疲惫,所以冒昧把人背了回来,有一些过于亲近之处,的确于理不合,但没有什么人看到,不要怪罪她。”
&ep;&ep;为了显示自己并没事,崔尽宵还忍着脚踝的痛,在原地蹦了两下,贺遮垂手在一边看着,直到她要和阿姐一起进屋,才慢条斯理地扯住她手腕,然后倾身靠过来,附在她耳边。
&ep;&ep;他手指冰凉,呼出的气息却灼热,裹挟着松柏竹叶的冷清气息:“晚些时候,到我院子里来。”
&ep;&ep;崔尽宵不解其意,到寻了借口,一瘸一拐出去,才晓得他是拿了药给自己上。
&ep;&ep;他其实是很贴心的,晓得跌打损伤的药味儿太大,她既然要瞒着阿姐,就一定不愿意她闻到,所以叫人来自己院子里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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