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在他记忆中的世界里,沈嘉文的人生,应该是这么发展。
&ep;&ep;三十七岁之前的人生,和这一生没什么不同,读书,出国工作,然后因为母亲的病回来,定居S市。
&ep;&ep;三十七岁之后,她会因为事业上的打击,彻底和柏修然决裂。然后,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穆青。
&ep;&ep;两人相知相爱,脾性相同,穆青带她走出了恋情失败的阴影,并消除了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伤害。
&ep;&ep;在她的三十八岁那年,不婚主义者的她穿上了象征着纯洁幸福的婚纱,搭上了那个男人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充满了难言的默契。他在教堂里,亲自为她戴上了戒指。
&ep;&ep;司仪问完了新郎,转头问她:“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能不离不弃终身不离开直到永远吗?”
&ep;&ep;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对面的男人,皑皑白雪为他而融化,如同春风吹遍冰原,她微笑着说:“遇见你之前,我是不婚主义者,遇见你之后,我甘愿成为你的妻子,和你共度余生。”
&ep;&ep;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之下拥抱在了一起。
&ep;&ep;只有他,他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模样。
&ep;&ep;脸上没有露出笑意,一丝一毫都没有。
&ep;&ep;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在一点点地碾磨着,又被丢弃在了见不得光的万丈深渊里,手掌已经掐出了血,他却丝毫不在意。
&ep;&ep;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搂着他的肩膀说:“沈教授,你姐结婚,你怎么不见得高兴啊?”
&ep;&ep;他甩开了好事者的手臂,没有出声,眼睛眨也不眨,一直在看着她。
&ep;&ep;他看着她露出喜悦的,幸福的笑容,眉目间浸润着意气风发,将平日里的冷然宁静打碎,无限浓情蜜意只为一个人而留。
&ep;&ep;兜兜转转,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ep;&ep;那么,他呢?
&ep;&ep;不知不觉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不能说,也不敢说,甚至不敢在书上写下她的名字,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留下什么引人注意的东西。
&ep;&ep;这一世,他出国留学了,在柏修然的引路下,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物理的殿堂。才二十五岁,就已经留任学校,成为最年轻的副教授。
&ep;&ep;他能在无数个日夜的钻研里探寻出一些宇宙的真相,却始终无法直面内心的万丈深渊,他的心被道德的枷锁牢牢缚住,某些情绪只能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慢慢发酵,滋生出令他痛苦的绝望。
&ep;&ep;他是那么想她,却不敢见她。
&ep;&ep;等到他意识到,他爱着她,不是弟弟爱着姐姐的那种爱,而是男人爱着女人的那种爱时,木已成舟,一切已然成了定局。
&ep;&ep;穿着婚纱的女人突然朝这边张望,那双时刻出现在他梦中的眸子闪过些许讶异,片刻之后,她对身边的男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提着裙摆向他走来。
&ep;&ep;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她即将要嫁给他。她是他的新娘。
&ep;&ep;她走到他面前,站定,然后望进他的眼睛,说:“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ep;&ep;他知道,在她心里,一定认为,姐弟俩之间的感情是不亲近的。自从他对她产生了奇怪的生理反应和心理念想之后,他就一直在刻意疏远她,大学期间,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造成这种后果也是咎由自取。
&ep;&ep;对于她来说,他不过是一个陌生的亲人。
&ep;&ep;她不知道,她的弟弟在很多个夜里,对着她的照片自慰,却将所有呻吟都压了下去,连她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
&ep;&ep;无数个深夜,他在她家附近徘徊不定,在她加班回来的时候,他都会远远跟在她身后,因为他知道她怕黑,而他怕她被吓到,陪着她走一段路也是心安的。
&ep;&ep;他在暗中看着她失恋,彻底断了对柏修然的念头,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快意,他知道这很卑鄙,却无法抑制。
&ep;&ep;他又在暗中看着她在另一个男人的帮助下,渐渐摆脱心理阴影,从阴暗走向光明的地方,那种痛苦到几欲窒息的感觉如附骨之疽,萦绕在他的每一个梦境中,却连一句梦话都不敢说出口。
&ep;&ep;醒来时是冷汗淋漓,头痛欲裂,又要强自镇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新的一天。
&ep;&ep;只有他知道,站在阳光下的自己,究竟是怎样一具行尸走肉。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越来越大的空虚。
&ep;&ep;他看着她头上别着的茉莉花,团成了一个圈和头纱绑在了一起,十分美丽淡雅的装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浓郁,不喧宾夺主,很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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