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彼此之间一句话也不说，只能听见小声的默念和演算。

&ep;&ep;越是入夜，风渐渐地冷了，吹来冬日的前兆气息。慕夏拢了拢麻袋般的校服外套，顺手挥开游弋桌上的草稿纸，然后放在了凳上。

&ep;&ep;“干什么……”游弋话到一半，见他歪着坐在了桌面。

&ep;&ep;慕夏居高临下地摸了把游弋的脑袋，他不满地要开骂，突然想起在这里算半个自习室和公共场所，硬生生地咽下所有埋怨，抬起头想要瞪慕夏。

&ep;&ep;可当游弋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无言以对了。

&ep;&ep;他往桌面一坐，捞过了游弋的一支笔一张草稿纸写写画画，没有半点语言，像嫌弃凳子坐着不舒服似的。慕夏的眼风扫过游弋，接着又垂眸看那张纸，知道游弋要质问了抢先说：“随便坐坐，你应该不介意吧。”

&ep;&ep;游弋想说介意，但他闪开目光，犹犹豫豫地摇了头。

&ep;&ep;除了刚才那一眼他已经很久没关注过慕夏了，运动会前两个人的气氛明显有段时间不对盘，游弋能感觉到。运动会时树下相互靠着休息的半个小时虽然暧昧，之后慕夏却没任何表示，他很想问，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ep;&ep;要问什么好，“你为什么对我奇奇怪怪的？”或者更直白一点，“你老是撩来撩去，是不是喜欢我？”——显得矫情。

&ep;&ep;慕夏可能会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那种表情很讨厌。

&ep;&ep;游弋埋头就着慕夏没坐到的半张桌子继续做题，他倒是没挡住光，在另一侧，灯光是淡黄色的，影影绰绰给慕夏映上一圈轮廓。

&ep;&ep;“像不像？”慕夏突然说，把那张草稿纸递到他眼皮底下。

&ep;&ep;一圈根号公式坐标系中的空白处艰难地挤进去一只老虎，卡通得很，正趴在桌边奋笔疾书。慕夏给它画了副眼镜，眼镜腿很讲究地挂在了耳朵上，尾巴刚好穿过旁边的草稿。

&ep;&ep;游弋满脸问号：“什么啊？”

&ep;&ep;慕夏面不改色地说：“你啊，不觉得吗。”

&ep;&ep;他抢过那张草稿纸随手垫在试卷下，嘟囔说：“老这样烦不烦……”

&ep;&ep;这句牢骚本不会有人接话的，游弋也没想过慕夏会听在耳里，哪知他话音未落，那人跳下桌面，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倚着墙：“不烦——游弋，我没跟你说过，和你相处挺开心的。不然干吗陪你熬夜，早他妈睡了。”

&ep;&ep;说完晃了晃手机，似乎是手游断了线，慕夏嫌弃地补充一句：“上面又冷，信号又不好，我吃饱了撑的。”

&ep;&ep;游弋把这些话听完，从始至终背对着慕夏，良久没再给他反应。

&ep;&ep;数学题映在眼里但没钻进脑海，游弋画出不完整的坐标系，一个圆的数值半晌没能标上去。他竭力保持着冷静，并不能忽略因为那句话狂跳的心脏。

&ep;&ep;已经不是开玩笑的问题了，游弋觉得他在陷入一个可怕的谎言。

&ep;&ep;他说的“喜欢”也好，“开心”也好，听起来都像哄小孩一样随性，偏偏他说话时眼神真诚态度恳切，叫人忍不住地想入非非。

&ep;&ep;“也没说你一定要来。”游弋憋了半晌说，身边已经有人开始往回走。

&ep;&ep;慕夏说：“陪你啊，道理我都懂，别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

&ep;&ep;这些话都太惹人误会了，知道他有可能在开玩笑，或者单纯的瞎撩满足成就感，甚至于逗他好玩，游弋还是会想多。他抿着嘴低头写字，当真没有继续话题，好几个人都耐不住冷走了，他听见慕夏哈了口气在搓手。

&ep;&ep;要是冷就先回去。

&ep;&ep;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可他也知道慕夏会怎么回——眉峰微微蹙起，嘴角却有点无奈地上扬，语气冲得很，不耐烦地说，“你话怎么这么多啊。”

&ep;&ep;笔尖落在粗糙的草稿纸上，割破一角时声音锐利，游弋算完最后一个步骤，把答案写在空白处。盖上笔帽，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完啦。”

&ep;&ep;“那走吧。”慕夏说，他离楼道最近，顺手推开铁门。

&ep;&ep;他们离开时游弋转头看了眼许文科，对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他决定不管对方了，许文科把他越推越远，没必要腆着脸往上凑。

&ep;&ep;楼道的灯不是声控，为防惊醒宿管阿姨被唠叨扣寝室分也没人去开。慕夏谨慎地看着脚下，台阶高容易摔跤，他单手拿着那张纸，小声说：“要不要手机打个光啊？”

&ep;&ep;“哎没事，快到了。”游弋学他说气音，言毕被慕夏踩了脚。

&ep;&ep;他龇牙咧嘴一会儿怒目而视，可惜黑暗里慕夏看不见。意识到踩了他之后，慕夏往旁边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