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有人感慨:“姑娘家全是这么可怕的吗?郑夫子平常看起来文雅清高,没想到与未婚夫置起气来,竟会变成吞金兽!”
&ep;&ep;一位叫常志高的少年道:“倒也不能这么一棍子打死,肯定不会每个姑娘都这样啊。只是郑夫子出身寒微,虽多年苦读有了深厚的学养,但终究眼浅了些。发那么大一场气,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却被小小一颗夜明珠就哄好,平白给人看笑话。”
&ep;&ep;另一个叫韦麟的少年突兀笑道:“若换成云大小姐那样的,未婚夫将她惹生气,送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就想求和?她怕是反手就能丢出十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再送一个‘滚’字!”
&ep;&ep;哄堂大笑中,薛如怀嘲他:“韦麟你瞎思量什么呢?云大小姐根本不会看上你,你便是想哄也排不上号。”
&ep;&ep;都是半大不小的年纪,正是对男女之间的事最懵懂好奇时。
&ep;&ep;韦麟莫名其妙将话拐到彼时并不在场的云知意身上,聪明点的少年郎们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出点异样。
&ep;&ep;被大家的怪笑惹得恼羞成怒,韦麟索性破罐子破摔,与薛如怀较起劲来。
&ep;&ep;“你是凭什么笃定她看不上我?她母亲当年不就选择了自出云氏,嫁给寒门出身的言珝大人?我家比言大人家总强些吧?”
&ep;&ep;两人的看法各有拥趸,少年人们就这么开始了嘴仗混战。
&ep;&ep;有人怕当真吵起来,便出声做和事佬,中肯指出“云知意虽不喜与人扎堆亲近,但好歹是一视同仁的,并不曾以门户高低论人”。
&ep;&ep;韦麟被这话安慰得竟真有点心热膨胀,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对大家道:“这么一说,指不定云知意还真能看上我呢。或许……我可以试试?”
&ep;&ep;话音未落,原本在旁沉默翻看书本的霍奉卿突然加入战局:“别人活一世,无非就耗费些米粮布帛。云知意却是要食金饮玉的,寻常人家可养不起。”
&ep;&ep;云知意出去散步回来,走到讲堂门口就正好听到这一句。她向来不爱扎堆,当下便在门口驻足未动。
&ep;&ep;接着就听韦麟小声与霍奉卿犟嘴:“云知意平日的用度瞧着虽比大家都金贵些,但以她的家门出身来说,并不算十分靡费。”
&ep;&ep;霍奉卿不太耐烦地冷声脱口:“云知意人不坏,但性情古怪,狂妄固执又好强,绝非良配。”
&ep;&ep;这云知意就真的忍无可忍了,自是冲进去与他争执起来。
&ep;&ep;——
&ep;&ep;青梅竹马这种关系,注定两人有许多经历是共同的。
&ep;&ep;可是,天底下有无数的青梅竹马,又有多少人能认真记全与对方相关的所有过往呢?
&ep;&ep;就连云知意自己,许多事都只记得个七零八碎。
&ep;&ep;偏生霍奉卿记忆惊人,五年前的事都还历历在目,巨细靡遗。
&ep;&ep;十三四岁的半大年纪里,忽而觉得自己是大人,忽而又觉得自己还小,有时心思别扭古怪,言行人嫌狗憎,倒也不是稀奇事。
&ep;&ep;那年的霍奉卿并不知自己为何突然烦躁隐怒,反正就是听不得同窗话里话外对云知意有所企图。
&ep;&ep;一时捋不清自己心中野望,心烦意乱之下,就只想着要将同窗少年郎那份蠢蠢欲动的念头给一把掐灭。情急中没个章法,那句混账话便脱口而出了。
&ep;&ep;霍奉卿闷闷吐出一口长气,再次懊恼低喃:“千金难买早知道。”
&ep;&ep;在事隔五年后,云知意总算知道了当初那场恩怨的完整前情。她忍俊不禁道:“要不是我大度,你早不知被扒皮抽筋多少回了。”
&ep;&ep;霍奉卿并不提她当初对自己也没少口出恶言,纵容地顺着她:“没错,你从小就大度。”
&ep;&ep;“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反讽!”她嗔笑瞪着眼前人。
&ep;&ep;须臾后,才又眉眼含笑地软声控诉:“你知道我那时多气吗?出去透个风回来就逮到你在背后说我坏话,简直丧心病狂!我都气懵了。最可恶的是你那避之唯恐不及的语气,我现在都记得。”
&ep;&ep;她捶了霍奉卿一拳,转头又去架子上选给蔺老爷子的礼物。
&ep;&ep;说起那桩鲁莽幼稚的年少旧事,霍奉卿有些惭愧,却又忍不住在她背后低低闷笑。
&ep;&ep;“你说话时激动得猛挥手,不小心掀翻了我的砚台,将我还没来得及交给夫子的功课泼了个漆黑。”
&ep;&ep;“那是你活该,我没拿砚台砸破你脑袋就不错了!”云知意回头,含笑嗔他,“你还有脸笑?背后说人坏话却被正主抓个现行,正常人难道不是会羞耻慌乱吗?”
&ep;&ep;“我当时是很羞耻慌乱啊。”霍奉卿讪笑着摸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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