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满脸都是血,外加涕泗横流,真是狼狈不堪,念及此事因她而起,心中略有愧疚,便状着胆子道:“陛下,此事确与薛公公无关。”
&ep;&ep;皇帝一挑眉,把这件事前前后后在心里一过,当下有了想法,道:“别磕了,宣莫楚茨来觐见。”看了看他满脸的血痕,叹息着补充道,“先去把血止了。”
&ep;&ep;薛闲简直是感激涕零,连忙千恩万谢着弓着腰出了殿门。
&ep;&ep;他这一走,空寂的御书房里只剩下了她与皇帝,寒蓁有些不自在。垂着头缩在皇帝身旁,像只蔫头耷脑的小鹌鹑。
&ep;&ep;“吓着你了?”皇帝酝酿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勉强算得上温柔的话来。
&ep;&ep;寒蓁一听更不自在,急忙辩白,细声细气道:“谢陛下关心,并无这等事。”
&ep;&ep;“既是母后让你来的,朕也无法悖逆她的想法,委屈你留在宫里头。”皇帝捡起那卷佛经在手里头掂了掂,似乎不知该往哪里摆,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ep;&ep;寒蓁伸手想要接过,却被皇帝躲了过去,她诧异抬头,却见皇帝手攥成拳举到唇畔咳了两下,有些尴尬道:“我、朕自己来。”
&ep;&ep;寒蓁也很尴尬,眼瞧着皇帝走到墙边,信手把那卷经往青花瓷的大立瓶里头一插,又折过来坐下。一趟一来回,皇帝恢复了平静,挥手叫寒蓁坐下。
&ep;&ep;“这······奴婢不敢。”寒蓁欠了欠身,才惊觉手里头还攥着皇帝硬塞给她的茶盏,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皇帝见了,伸手接走放在一旁,板了脸道:“朕让你坐就坐,怎么?不听吩咐了?”
&ep;&ep;这算个什么事呢?寒蓁缩手缩脚坐在圈椅里头,满心的迷茫,她分明是进宫来做奴才的,可哪有奴才在皇帝面前坐着的道理。
&ep;&ep;“方才朕也说了,得先委屈你在宫里头留一阵子。”瞧她安稳坐下了,皇帝脸上神情也柔和了不少,斟酌着语气开口,“朕知道你是不愿入宫的——莫说场面话,朕听得太多,已经腻了。”
&ep;&ep;寒蓁讪讪闭嘴,瞧着皇帝对她的态度与前次大不相同,心里泛起嘀咕。又听皇帝说:“等过程子,太后的心冷了,到那时便寻个由头放你出去。”
&ep;&ep;这话落在寒蓁耳中,她只觉得不敢置信,浑忘了宫中忌讳与规矩,呆呆地望着皇帝。
&ep;&ep;皇帝看出她掩在不解之下的欣喜,心头一痛,颇有些自嘲地垂下眼,抚摸着冰凉的佛珠开口:“朕金口玉言,不会骗你。但这段时间,你还是要谨受宫人本分,莫落人口实。”
&ep;&ep;寒蓁迟疑地点了点头,习惯性想站起来谢恩,又被皇帝给阻了:“准你以后见朕不下跪不行礼。”
&ep;&ep;寒蓁神色复杂,这样的态度分明说明了什么,可皇帝又允诺她必能出宫,难道皇帝当真只是看在这张脸的面子上待她好罢了?真是怪得很。
&ep;&ep;她还待说什么,便听门外薛闲通报:“陛下,茂国公来了。”
&ep;&ep;皇帝慢条斯理嗯了一声,摆手叫她下去:“朕没用过宫人,你缺了什么便叫底下的人去内廷司拿,至于往后要办些什么,去问问薛闲吧。”
&ep;&ep;退出御书房时,与莫楚茨打了个照面。寒蓁见他一幅着急上火的模样,便摇了摇头,压着声音道:“奴婢很好,国公爷莫再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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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皇帝留下她了?”太后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喜意。
&ep;&ep;江姑姑盯着被她抛上抛下的勒苏,应道:“是。说来薛公公也是可怜,打御书房出来时满脸的血呢。”
&ep;&ep;大猫被这么耍弄惯了,不像一开始那样挣扎得厉害,偶尔有几声无奈的咪唔,太后也不管它,听江姑姑这么一说来了兴趣,问:“是怎么回事?”
&ep;&ep;“听说陛下为了陆姑娘入宫的事发了好大的火呢,把薛公公吓得够呛。”江姑姑掩了口,疑惑道,“奴婢不明白,为何陛下不喜欢陆姑娘,还把她留在身边呢?”
&ep;&ep;“你觉得皇帝不喜欢她?”太后含笑瞟了眼江姑姑,“错了,恰恰相反。我看皇帝是喜欢她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ep;&ep;“照娘娘您这么说,陛下封她个位分岂不更好?”
&ep;&ep;“你还是不够懂昭弦,”太后摇摇头,把膝头的勒苏揉了个倒仰,“有些人爱人,不管那人愿意与否,只愿见她留在身侧,寸步不离。而有些人爱人,却会爱到不顾自己,只愿见那人笑逐颜开,宁可放手。”
&ep;&ep;“他爱自苦,我却如何舍得?何妨当个恶人,把他喜欢的送到身边呢。今日他留下小含真,一是为着我,二是怕她不在身边无法看顾。这般朝夕相处,他将来也便舍不得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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