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寒蓁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怎么会?”
&ep;&ep;话才出口就晓得不对,皇帝没理由骗她,且老国公当年是太上皇的肱股之臣,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纵使皇帝再恨太上皇,依他的性子也必不可能抹黑一个过世多年的良臣。
&ep;&ep;因而白了一张脸,定定地望着皇帝。
&ep;&ep;皇帝清了下嗓子,接下来的话对他而言颇难启齿,先起身将寒蓁按在身边坐下,跟着徐徐道:“今日大理寺卿又送了卷宗来,平西老将军恐怕也在其间。”
&ep;&ep;寒蓁细细的抽气,平西老将军与老国公乃是故旧,又一同做过太上皇的伴读,后来结成儿女亲家,亲厚非常。太上皇时两人一文一武,权倾朝野。若是当真要下狠手诬陷一个人,不说有证据,即使没证据,太上皇也未必会驳他们的面子。
&ep;&ep;如是想了,又暗自往下思量,旋即抿了抿唇道:“老国公同平息老将军皆已过世,且都配享太庙······”
&ep;&ep;“此事并不容易。”皇帝轻叹一口气。
&ep;&ep;寒蓁的头渐渐低下去,却不能怪皇帝,他若是要翻案,便是将辰景殿里那位的面子撕下来,还要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两脚。这对于皇帝而言,必是个难以抹灭的污点。
&ep;&ep;“孝”之一字,古来有之。若父亲有错,当儿子的指出,便是天大的不孝。这样的事哪怕落在庶民身上,都足以使他被戳着脊梁骨过完一辈子,遑论多少双眼睛盯着的皇帝呢?
&ep;&ep;皇帝愿意相信她的父亲是个清白之人,也试着替他查出真相,她又非是不知事的人,怎能用皇帝的名誉去做赌注?
&ep;&ep;父亲最大的愿望是见明君临朝,政治清明,海晏河清,如今这般,想必他见了,也会高兴。
&ep;&ep;“虽是不易,但朕不会使明珠蒙尘,更不会让一个忠臣受这般污蔑。”
&ep;&ep;“可是陛下——”寒蓁急得想站起来,被皇帝挥手按下。
&ep;&ep;“朕登基以来,换了许多父皇时的老臣,其中也不乏开国功臣。”
&ep;&ep;言下之意就是,连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他还怕这些?
&ep;&ep;这件事,寒蓁有所耳闻。听说此举一出,朝野震动,不少文臣以死劝谏,直言要血洒金銮殿,以求皇帝收回成命,然而皇帝端坐殿上一言不发,仿佛丝毫不在意这几个老臣的姓名。那些文臣最终还是没能撞上护殿蟠龙柱,一个个拿着皇帝赏的金帛灰溜溜地滚回乡去。
&ep;&ep;那时民间反对之声不少,不少学子还站出来道皇帝的皇位来得不清不楚,然而没过两年眼看着皇帝的治理之下,大楚愈发强盛,这样的声音也就小了下去。
&ep;&ep;“朕只做自己想做之事,史书中要如何记载,是非公允后人要如何评说,都与朕无干系。朕只是想说,这件事揭发出来,茂国公府必然受到影响,你——”
&ep;&ep;脑中恍惚闪出莫夭夭幼时窝在老国公膝上,闹着要父亲替她梳头时的画面,可抱着女孩的男人须臾间化作父亲的模样,转眼又如云烟般消散。
&ep;&ep;寒蓁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陛下既决意要查,就该查到底,不应该为这些小事绊住手脚。他当年既做了,就该想到后果,否则大楚的法理何存?至于茂国公府······”寒蓁轻咬一下唇,“若是要恨,也由得他们恨吧。”
&ep;&ep;“你该信他们,莫相与宁王妃不是不辨黑白之人。”皇帝伸出手在她肩头轻拍一下,“何况要彻查的旨意是朕下的,该恨的也是朕。”
&ep;&ep;他这一拍倒像是要将寒蓁肩上背负的重担挪至自己身上一般,寒蓁猛地抬起眼,望了皇帝片刻,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ep;&ep;皇帝扬手叫她回去休息,她便退了出来,回转琅轩殿。
&ep;&ep;父亲一旦恢复清白之身,那么皇帝便是她的大恩人,恩与恨之间,她该如何抉择?
&ep;&ep;寒蓁仰头看向四周的宫墙,皇帝谈及安乐身世时的“爱恨”之论,此时竟应在她的身上。父亲曾说:“一颗心若是自由的,世上万物皆缚不住你。”,她原以为即使进了太一城,即使自由受了限制,她也不会如那笼中雀鸟,连原本的自己都失去。
&ep;&ep;如今看来却正巧相反,真正被缚住的本非躯壳,而是心啊。
&ep;&ep;一路上有些浑浑噩噩,直到回到琅轩殿见德林与银笙皆忙忙碌碌,将人招过来一问,才晓得鞑坦国君请了皇帝午后往御苑狩猎,而他带来的一熊一狮早已被投入密林之中,便作为此次彩头。几人正忙着开库取骑装与鞍鞯出来。
&ep;&ep;自从她接了筹备阖宫夜宴的差事,皇帝似乎是怕她辛劳太过,免了晚间值夜。前几日心疾突发,连端茶递水的活也几乎不愿让她做,因而这件事她到现在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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