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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谢凌不答,只兀自说道:“观之根骨资质俱是上乘,既然无家可归,如今风雨飘摇,学点东西总比日后赤手空拳的好。”

&ep;&ep;程九歌道:“可三师兄说,您自那件事后,再不收徒了,还让我别打扰您。”

&ep;&ep;他言辞闪烁,却让谢凌微微怔忪。

&ep;&ep;往事在他脑海稍纵即逝,旋即又恢复了看不出喜怒的样子:“我说过吗?小师弟,你三师兄诳你呢,他定是看上这孩子有灵性,想和我抢徒弟。我若再晚归几日,这收徒也确实轮不上我了。”

&ep;&ep;程九歌不置可否,笑着行了一礼,转身去找苏锦了。

&ep;&ep;清风徐来,会稽山惠风和畅,就要入夏的时节,却不觉炎热,也听不到蛙鸣。这像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清清冷冷的,轻易涤荡开俗世纷争。

&ep;&ep;当日,苏锦便成了“凌霄剑”唯一的关门弟子。

&ep;&ep;开始练习入门的剑法时,他尚只有七岁,连一把像样的剑也举不起。

&ep;&ep;在阳明的大部分时光,他都和谢凌呆在清净峰上。那处又比大殿与习武广场要冷得多,夜风飒飒之时,几乎便要睡不着。

&ep;&ep;程九歌倒十分喜欢他,经常来探望。最初他给苏锦带小玩意儿,被谢凌责骂过一次再来便是两手空空。

&ep;&ep;除了小师叔和师父,苏锦再没见过别人。

&ep;&ep;晨起挑水,白昼练剑,黄昏后便在藏冥想,谢凌亲自指点,他是个严师,无嗔无喜却威压甚重。苏锦常想,师父两鬓花白,见过许多事,为何从不同他说起?

&ep;&ep;无奈他始终不敢问。

&ep;&ep;苏锦尚且年幼,便是天纵奇才,也挨不过时间研磨。

&ep;&ep;在会稽山的日子过得枯燥又规律,刚开始时,苏锦会偶尔在夜半梦回时想起将他从栖霞山救下的人,手心和他腰间的匕首一样冷。

&ep;&ep;到后来,虽不再梦到他,亦不常想起他,总归忍不住遗憾,不知此生能否再见。

&ep;&ep;“唐青崖”,他甚至不知具体是哪几个字,却依然记得很清晰。

&ep;&ep;☆、第三章

&ep;&ep;“苏师弟,掌门师父正叫你去藏书阁,有事跟你交代。”

&ep;&ep;被喊到的人直起身,揉了揉跪到酸痛的膝盖,应了一声后便走出大殿。

&ep;&ep;藏书阁共有两层,苏锦推门进去,便见到如今的掌门庄白英端坐于桌案之后,白衣胜雪,不染纤尘,面上肃穆端正,一丝情绪也看不出,与往日的温和大相径庭。

&ep;&ep;阳明洞天本就不以争夺天下第一大派为己任,百年来很不成气候。如今师座年迈,因此更是弟子门生稀少,个个相熟,彼此之间常交流切磋。

&ep;&ep;怀虚真人早在苏锦入门的第二年便在九十九岁生辰之时驾鹤西去,将掌门之位传与三弟子庄白英。彼时谢凌常年不是闭关就是游历,早年的杀戮化为病痛,倒是折磨了他最后的时日。

&ep;&ep;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三师父。”

&ep;&ep;庄白英见他眼角发红隐约有泪痕,平静道:“坐吧。”

&ep;&ep;苏锦颔首,在桌案一侧坐下。他不说话,庄白英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在苏锦愕然的目光中推到他面前:“逝者已矣,你如此徒增伤悲,难道还看不穿吗?”

&ep;&ep;苏锦仍是低头不语,而庄白英亦是缄默,只端起自己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ep;&ep;藏书阁内安静其实更甚他自幼长大的清净峰,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雕花木窗间隙漏下的阳光照耀时无从遁形。

&ep;&ep;苏锦想了又想,终是哑着嗓子道:“生老病死,不过是轮回,阿锦明白。可日日相见的人说没就没,三师父您竟也无动于衷吗?”

&ep;&ep;一声轻响,庄白英将茶盏放在桌案之上,波澜不惊道:“你到我阳明洞天,多少时日了?”

&ep;&ep;苏锦道:“过了谷雨,便刚好十二年。”

&ep;&ep;庄白英道:“你最初拜入阳明,才只有七岁,如今却也快到弱冠之年。这十二年来,谢师兄对你倾囊相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的就是不让你荒废时光。你入门之时,谢师兄已到知天命之年,习武并非修仙,没有飞升之道,我们也会老迈、衰弱,最终逃不过终局——这道理,谢师兄不会没教过你。”

&ep;&ep;苏锦不知他要说什么,讷讷道:“是,师父曾说,他已是暮年,终有离开的时候,让弟子不要伤心过度,但弟子仍旧……”

&ep;&ep;庄白英微笑道:“你自幼与家人分别,多亏谢师兄教导得以解脱。天地君亲师,他已然是你的至亲。失去至亲的痛,阿锦,你可恨过?”

&ep;&ep;苏锦摇头:“弟子不恨,只是觉得自己没用,这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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