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晚上是水莲院最热闹的时候,歌舞不断、管弦妖娆,灯火绵延不止,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热闹。欢笑哄闹、娇声软语,无一不是销魂。往日里,唐笑语隔三差五便要登台献舞,但如今她已是柳四的人了,便不用出去抛头露面了。
&ep;&ep;石榴从小厨蒋拿了一叠金丝豆沙卷来,一大一小二人便盘腿坐在走廊的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ep;&ep;“姑娘,你欢喜四公子吗?”石榴的嘴塞的满满当当的,好奇地睁着眼。
&ep;&ep;“呀……这个啊……”
&ep;&ep;唐笑语素手托腮,衣袖如水似地从手肘上倾落下来。她望着屋檐外的夜幕与一天星河,喃喃道:“我欢喜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ep;&ep;她可没的选呀。
&ep;&ep;石榴说:“可我觉得,四公子是个好人,他待姑娘你也是真心的。”
&ep;&ep;唐笑语听着,便从袖中取出柳四所雕的那支木簪来。她用木簪迎着夜空,借着暗弱的星光,眯着眼瞧上头雕工粗糙的莲花。她想到白日里在柳四的手上见到的伤口,心里不由微微一动。
&ep;&ep;“也许吧……”唐笑语托腮,慢吞吞说。
&ep;&ep;她自小在水莲院长大,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有肥头大耳、粗鄙无礼的富商,亦有道貌岸然、满口君子的文人。那些个男人,无一不是对她殷勤有加、甜言蜜语,但她却从未对哪句爱慕之语动过心。
&ep;&ep;身为浮萍,她不敢奢想富贵权势,也不期望能独得宠爱。她所愿所盼,不过是能攒够银钱,为自己赎身,然后安稳平和、无波无澜地度过这一生。
&ep;&ep;至于柳四……
&ep;&ep;兴许,他是真心的,不过谁又敢保证日后呢?在这水莲院里,唐笑语早见惯了情迁心变的男人,并不对衷情之事抱有希望。
&ep;&ep;唐笑语将那支柳四亲手雕的木簪贴在颊边,轻轻磨蹭了一下,喃喃说:“这木簪子也不好看,却是温温润润的,摸起来也舒服……”
&ep;&ep;石榴吃吃地笑了起来。
&ep;&ep;夜色又深沉了些,不知为何,后院里忽然也热闹起来。几个今日本当休息的姑娘,竟都匆匆奔出了房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朝着燕妈妈的屋里去了。
&ep;&ep;石榴远远瞧见了,她把最后一块豆沙卷塞入口中,含糊问:“怎么大家都往妈妈那里跑?莫非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是换做以往,定是叫姑娘你去……”
&ep;&ep;唐笑语说:“横竖也不管我的事儿了。过了明日,我便是四公子的人了呀。”
&ep;&ep;“也是!”石榴笑嘻嘻地,“姑娘,等你和四公子走了,过上了好日子,可不要忘了石榴呀!妈妈还指望着我能沾沾姑娘你的福气,日后大红大紫,和你一样呢!”
&ep;&ep;唐笑语听了,噗嗤一声笑起来:“那我有空了,一定回来瞧你。”
&ep;&ep;一大一小两个人,嬉笑了小半夜,这才姗姗入睡。
&ep;&ep;***
&ep;&ep;次日晚晨,笑语又是被石榴喊醒的。
&ep;&ep;“婉婉姑娘来啦!”石榴趴在她床边,嘀咕着催起。
&ep;&ep;唐笑语胡乱挥了两下手,抓着薄被坐起身。苏婉婉和她一块儿长大,唐笑语擅舞和琵琶,苏婉婉擅琴,二人关系亲近,笑语对她不见外,还在梳着头呢,就让苏婉婉进来坐下吃茶。
&ep;&ep;苏婉婉生的素净清秀,不是什么夺目生辉的姿容,却如一株出水芙蓉似的。她喜欢穿淡色,今日便是一袭月白,打扮的清净素雅。
&ep;&ep;“笑笑,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谁来了?”苏婉婉做出神秘模样,压低声音说。
&ep;&ep;“谁呀?”唐笑语并不在乎。
&ep;&ep;在这江州的地界上,柳家就是最大的豪门望族。官职再高、名声再响,又有谁比的过柳家人呢?她对柳家的几位公子都熟识,因此也无所谓苏婉婉口中的人是谁。
&ep;&ep;“是京城来的大人,姓蒋。”苏婉婉凑近了她,语气微微激动,“听妈妈说,那位蒋大人想要甄选两三个姐妹,送到京城去。这一去,就定是荣华富贵不离身了,如今姐姐妹妹都铆足了劲,想要露露脸呢。”
&ep;&ep;唐笑语听着,轻轻“唔”了声,将头发松松挽起:“京城呀,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ep;&ep;一定是京中的某个官老爷想要个美妾,听闻水莲院的大名,这才特地差人来探听探听消息吧。
&ep;&ep;苏婉婉见她一副不甚关心的模样,这才想起唐笑语如今已是柳四公子的人了。她用艳羡语气道:“笑笑,你是运气好,有四公子那样的良人怜爱。但整个水莲院余下的姐妹,又有谁能有你那样的运气呢?若是当真能被选中上京,那才叫改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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