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虽两脚旁都生着火堆,但高处的夜风吹来,还是冷得唐笑语笼紧了大氅的系口。她踮起脚尖,试探着向远处望去——果真,此处的风景极佳。
&ep;&ep;向上,是夜空无穷无尽,其间有无数星火散落;向下,则是万户千灯,热闹繁华。整座京城,都被尽收眼底,皇城前笔直的朱雀道、游走的小街细巷、横跨内湖的桥梁……竟都可以看见隐隐绰绰的轮廓。
&ep;&ep;唐笑语轻呼一口寒气,小声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王爷为什么一直叫我读书了。”
&ep;&ep;霍景一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ep;&ep;“如果识了字,读了书,就会知晓如何细说眼前的景色风光。”唐笑语朝掌心里再呼一口气,喃喃说,“若不然,话至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ep;&ep;天边又是一朵烟火绽开,纷纷呈呈,如火如莲。霍景望向夜幕,淡淡道:“银花火树开佳节,灯光却照五侯家。岂谓铺金能作埒,亦知剪彩易为花。——大致便是这么一番景象。”
&ep;&ep;唐笑语嫣然一笑,非常诚实地说道:“王爷,您说的这些,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ep;&ep;霍景:……
&ep;&ep;算了,不为难她了。
&ep;&ep;旋即,唐笑语也望向夜幕。她探出细细手指,在天空中虚写了几笔,道:“但‘银花火树开佳节’,我是知道如何写的。沈大人教过我相类的字,说的是‘火树排虚上,银花入暗开’。日后,我定会知晓王爷所说的诗是何意。”
&ep;&ep;霍景慢慢点头,道:“不必急。”
&ep;&ep;正说话间,忽听得旁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华贵的女声:“王爷,烟火礼祭,您也来这儿看?”
&ep;&ep;唐笑语一抬头,望见来人后,目光下意识一缩。
&ep;&ep;站在高台另一侧的女子,着一袭秋香色厚披风,缀了圈兔毛的兜帽小遮住精致面容,只余额前一片花钿,色如丹朱。即使冬装厚实,也难掩她姣好窈窕的身量;更难得的,则是移步间的仪态,静而雅致,贵气天成。
&ep;&ep;“薛大小姐?”霍景负手,语气淡漠,“你也在此处?”
&ep;&ep;“可不是?”薛静容摘下兜帽,婉约一笑,柔柔目光朝着唐笑语望来,“王爷从来对烟火这些俗事了无兴趣,今日却带着佳人登台看景,倒是极有兴致呢。”
&ep;&ep;霍景挑眉,冷然道:“若是霍大小姐想要赏景,那本王便不叨扰了,此地就让给薛家。”
&ep;&ep;“王爷且留步。”薛静容喊住他,雍容道,“听闻这些日子,宁王太妃的身子都不大安,因心疾而缠绵病榻。咱们京城人最重孝道,王爷是不是也该留在太妃的枕边照看一番,而非携着美婢登台游玩吧?”
&ep;&ep;霍景的身姿一顿。
&ep;&ep;高台的风,吹得他袖袍鼓起。许久后,他才徐徐侧过身来,对薛静容道:“薛大小姐,你说的对。”
&ep;&ep;薛静容微微一怔,复绽开笑容,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静容之言,能入王爷之耳,是静容之幸。”
&ep;&ep;“你说的对,”霍景沉静地说,眸光无波,如一片深渊,“有些东西,只要一直留在本王的身旁,本王就必须仔细照看,束手束脚。”
&ep;&ep;听到这句话,薛静容彻底怔住,下意识去反复咀嚼他的话。
&ep;&ep;霍景说罢,他衣袍一旋,人便大步离去了。唐笑语不敢偷看,提着裙摆紧紧跟了上去。不一会儿,高台上便只剩下孤独站着的薛静容了。
&ep;&ep;“大小姐……”丫鬟梅儿小声地喊她,“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既然王爷不在了,咱们也不必留在这里。”
&ep;&ep;大小姐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王爷的行程,紧赶慢赶,才恰到好处地在此地遇到王爷。可王爷却这么不留情面,说走就走。
&ep;&ep;薛静容目光闪烁,思绪却还在霍景的话上打转:“王爷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嫌太妃娘娘碍手碍脚,要再度将太妃娘娘送走不成?”
&ep;&ep;梅儿劝道:“大小姐,您定是多虑了。那可是王爷的母妃,王爷怎会做那种心狠手辣的事情?”
&ep;&ep;“对……”薛静容闻言,也慢慢点了头。想起方才霍景身旁的丽人,薛静容那温雅的眉目,陡然浮现出一分与气质不符的冷意来,“梅儿,比起太妃,还是那个姓唐的贱婢更叫我在意一些。我怕她施出些奇巧之技,将王爷魅惑得魂不附体。”
&ep;&ep;梅儿附和道:“大小姐没看她今日那副打扮?区区一个贱籍,也敢穿这样好的衣服!您不如与太妃说一声,叫她紧着些把那贱籍女给处置了!”
&ep;&ep;薛静容颔首,笑容恢复了往日的优雅,道:“也是。早点处置了为妙。”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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