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水畔落脚处并不宽拓,李敛同张和才道了一声“等等”,随即将套索甩上山崖,踩着崖上的几个小窝,飞跃上了那开阔平台。
&ep;&ep;站稳身子,她摆弄了几下绳头,蹲下来将套索抛给张和才,冲他道:“把那头系在腰上,我拉你上来。”
&ep;&ep;张和才瞪了下眼,张嘴要说他不干这种跌命的事儿。
&ep;&ep;可仰头望着上方李敛露出来的小小的头和肩,她乌漆漆的发与眼,仰望着她身后如锦的繁花,雪一样落在肩头,她坚定伸出的两手,手小小的,在衣袖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
&ep;&ep;他想,这一张画,是否还能从他往后的岁月中剥离。
&ep;&ep;张和才把绳索系在了腰上。
&ep;&ep;即便是瘦了,张和才终究是个男人,有着男人的架子,分量也不算轻。
&ep;&ep;李敛把绳索那一头缠了一圈,绕在崖边的树上,提着内息卯足了劲拉他,张和才自己也使下气力攀爬,二人一齐用劲,半柱香后,张和才终于爬上山崖。
&ep;&ep;攀岩这种活儿他这辈子都没干过,爬到一半就没劲了,最后几步就是叫李敛硬揪上来的,上来趴在地上喘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ep;&ep;收了套索搁在一旁,李敛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直笑道:“老头儿,你可太没用了。”张和才翻了个白眼,没回她嘴。
&ep;&ep;李敛边笑边给他顺背,待张和才好一些了,她便收回手,展开腿,坐在崖边撑着身后的地,晃晃悠悠地看天上,看河流,看远处阔水上的渔舟晚灯。
&ep;&ep;过了一会,张和才也慢慢过来,坐到她的身旁。
&ep;&ep;望着远方的星点渔火,李敛没有回头地道:“老头儿,你捎了酒上来没有。”
&ep;&ep;张和才擦擦头上的汗,哼声道:“光顾着往上爬了,谁还记着那个。”
&ep;&ep;停了片刻,却又叹道:“哎,没酒是挺可惜的。”
&ep;&ep;李敛闻言扭过头来,咬着唇冲他一笑,眸中星光比天上的要盛。
&ep;&ep;“谁和你说没有的?”
&ep;&ep;打怀里掏出个锡铁的小酒壶,她摇头晃脑地在张和才面前展耀几下。
&ep;&ep;“登登——!”
&ep;&ep;把这个递给他,李敛从后腰里又变出一个。
&ep;&ep;“登登登——!”
&ep;&ep;张和才:“……”
&ep;&ep;瞪眼看了看,张和才笑了一声,摇摇头,拧开壶盖仰头喝了一口。
&ep;&ep;酒顺着咽喉直冲进鼻腔,他呛了一下,差点没倒上气儿来,这才发觉壶中的酒不是方才画舟上的,它更烈,更杀,每一口都有漠北的风沙与生铁。
&ep;&ep;咳嗽着放下来看了看,张和才道:“这什么玩意儿?!”
&ep;&ep;李敛吐舌笑道:“喝不惯罢?这个是军中人饮的,用头盔和马奶酿的,一口能敌一个时辰的饥寒,是救命的酒。”
&ep;&ep;张和才道:“你上哪弄的?”
&ep;&ep;李敛道:“我师父给的。”
&ep;&ep;怔了一怔,张和才把锡铁壶的盖扣上,不再多饮。
&ep;&ep;夜更深了,星子明亮,山崖的平台上时时有风。
&ep;&ep;与李敛并排坐了许时,张和才消了汗,站起身来走了两圈,渐渐立在玉兰雪色的花桥前发起呆。李敛走过来和他站在一起,看向他看的地方。
&ep;&ep;李敛道:“你在看甚么?”
&ep;&ep;静了许时,张和才笑了一下,低声道:“看花。”
&ep;&ep;李敛道:“看花?”
&ep;&ep;张和才道:“是。”
&ep;&ep;李敛道:“花有甚么好看的。”
&ep;&ep;张和才道:“不好看吗?”
&ep;&ep;顿了顿,他又喃喃道:“也是,不好看。”
&ep;&ep;李敛闻言反问道:“怎么又不好看了?”
&ep;&ep;张和才道:“没有月亮。”
&ep;&ep;李敛笑笑道:“要月亮做甚么?”
&ep;&ep;张和才收回视线,扭头道:“赏花不是都要有酒有月才叫齐全吗?”
&ep;&ep;李敛挑眉道:“这是谁说的?”
&ep;&ep;张和才道:“我看那些诗文里都这么写。”
&ep;&ep;李敛没有说话,环起手,像他一样看着花发起呆来。山崖上潮凉的夜风仍在吹着,吹往天上,吹往一言不发的人间。
&ep;&ep;岑寂许时,李敛忽然开口。
&ep;&ep;她道:“我给你弄个月亮。”
&ep;&ep;“……”张和才扭头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七娘,你老老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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