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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剪断闲言,言归正传。话说那玉环小姐和夫人丫环,见船上来了两个贼人,一齐叫道:“有贼有贼,船家长快些起来!”那船家只有夫妻两个,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听见中舱内有贼,慌忙起来,拿了根竿,开了后舱门,出来大喝道:“甚么人敢上船来?”那两个贼见船内无人出来,便放大了胆,大喝一声,骂道:“大胆的亡八的,大王爷爷在此,好好献出宝来送咱,免咱一齐动手。”那船家用篙来搠,被个贼一把接住,顺手撑开,将他一交跌倒,捺在船中,用绳子捆住,放在岸上,由他喊叫。复上船来,劈开中舱门。正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更遇打头风可怜钟夫人那里经过这宗事,唬得战战兢兢,只是乱拌,连话总说不出来了,小姐、丫环扯着夫人,往后舱,躲在舱板底下去了。

&ep;&ep;这两个强徒进了中舱,点灯一照,只见铺了两床铺盖,并无一个人。那个贼也不管好歹,先将两床行李、铺盖、衣衫,打了一个包袱,放在半边,然后来到后舱寻人要宝。多亏那大脚丫环,本是妆着书童的模样,穿着男人的衣服,拦住后舱门,见事不偕,迎舱跪下,口叫:“大王爷爷饶命!小的是奉主差往江南有事的,随身一人。只有些须行李、衣服,并无甚么宝,要求大王爷爷饶命。”那强徒大喝道:“你既是远行的人,焉无元宝之礼?快快献出,免得动手。”那丫环再四哀告,这两个贼便撤出一口明晃晃的刀来,一把揪住道:“快快献宝!”

&ep;&ep;正是:清清世界胡生事,朗朗乾坤出歹人。

&ep;&ep;可怜这丫头唬得魂不附体,叫道:“大王爷爷,不不要动手,我我有几两盘川银子,献献于大王罢。”那强徒喝道:“快快献出来!”丫环扒下中舱,到夫人卧榻之下,掀门开锁伏板,衿(拎)出一只箱子,里边还有三百两银子、头面首饰,一总在内。丫环开了箱子,拿出一半银子,双手献上道:“大王爷爷请收。”那强徒贪心不足,喝道:“连箱子献来罢了,还说长道短做甚么。”一个捺住丫环,一个来拿箱子。丫环大叫道:“大王,里边还有许多书信纸扎,大王要他无用。”那强徒也不采他,扛着箱子上岸去了,这个扛着行李也上岸而去了。丫环来扯行节、衣包,被强徒一脚,拍通踢倒,飞身而去。

&ep;&ep;正是:严霜偏打无根草,祸来单奔失时人。

&ep;&ep;可怜钟老夫人,也是家运乖张,前生定数,被奸臣凌逼,弄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险些儿丧了性命。多亏陈玉冒险送信,方能逃出来。也指望上杭州,寻着公子,再作计较,谁知走到半路,又遇见强徒打劫,一定连衣衫、行李都去了,真正苦中之苦,悲上之悲。后人有诗叹道:

&ep;&ep;皇天何事陷忠良,家破财空实可伤。

&ep;&ep;骨肉一家分几处,天涯漂泊断人肠。

&ep;&ep;那丫环被一脚踢倒舱中,半响方才扒起身来了,望外一看,只见两个强徒到去远了。只见船家在那里喊叫:“救命!”那丫环忙叫船家的儿子上岸,解了绳子,船家扒上船来。丫环向后舱叫:“夫人、小姐、太太,快些出来罢,贼已去远了。”可怜夫人、小姐惊得目顿口呆,扒到中舱,夫人抬头一看,只见船舱中抖得稀乱,铺盖、行李都去了,大叫一声:“我好苦命呀!”登时气塞咽喉,跌倒在那船板上。

&ep;&ep;正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ep;&ep;话说夫人跌在舱中,把个小姐、丫环唬得慌在一处,忙近前抱住,救了半日,方才悠悠苏醒。叹口气道:“叫叫我如何是好,怎生过活?”放声大哭不止。小姐在旁劝道:“母亲少要悲伤,苦坏了身子。自古道:‘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钱财乃身外之物,去了可以挣得回来,倘若苦坏身子,如何是好,那时叫孩儿怎生摆布。”夫人哭道:“我儿说虽是这说,只是如今四海茫茫,若无盘费,寸步难行,叫我如何不苦?”小姐道:“只好且战且走,哭也无益了。”劝了一会,查查失物,一切都去了。幸亏丫环有个旧行李,扎在船底下,不曾拿去。里边是丫环积的八九两散碎私方银子,两三件小衣衫。小姐身上每日零用的银子,还剩了五六两,且做盘费再讲。

&ep;&ep;查查点点,早已天光大亮,船家开船,叫道:“太太不要哭了,恐前边营汛,知你失了盗,报起官来,反要连累小船,耽误日子。”夫人听了,不敢作声,可怜这一口怨气,闷在心中,连饮食也不吃了。小姐在旁,惟有心中悲苦,暗暗流泪。一路行来,日落西山,却到了杭州东门的马头。拍了船,船家问小姐道:“相公,还是投亲朋家去,还是寻下处安身?”小姐一想,并无投奔,到回答不出。正是:凄惶好似孤飞雁,失队离群没处栖。

&ep;&ep;小姐想了一会,道:“船家长,这件到要难为你。我们也不投亲朋,也不要下处,要寻个尼庵静处,与家母居住。家长,你是两头走惯了的,路还熟识,托你领小厮去寻,寻了回来,打酒请你。”船家答应,带了那假小厮上岸,沿西湖去寻。

&ep;&ep;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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