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临清对他这副窝囊怕事的模样最是看不过,道:“如今这境地,莫非还有你挑拣的余地?罔读那么多圣贤书,叫你去交个《三字经》、《弟子规》之类都出不得台面,真真愧对才子名号。”
&ep;&ep;“才子也是吟诗作对的才子。”
&ep;&ep;临清道:“上元节写个诗你也没见多拿手!”
&ep;&ep;“一口气写百首,哪个才子都撑不住!”沈絮一想起上元节的噩梦,至今都头皮发麻,小声道:“再说了,哪个才子又会来教顽童。”
&ep;&ep;“前朝名臣李太师岂不才高八斗,官拜詹事,后至太师,何尝不是行师道之事,废太子对其尊重有加,知其患有脚疾,亲自恭迎上殿,虚心请教,为后世表率。既有如斯先范,你有哪来理由自尊身价吝于赐教?”
&ep;&ep;沈絮目瞪口呆,未料这小小琴师竟能引经据典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
&ep;&ep;愣愣看了半响,沈絮道:“不若你去做那教书先生?”
&ep;&ep;临清气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ep;&ep;沈絮感慨道:“我以为你只会调琴弄弦,没料到你竟有如斯才华,失敬失敬,墨怀私以为,你去教书比我适宜得多。”
&ep;&ep;他一番话说得诚恳无比,临清真是又气又好笑,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去教书,你来耕地!”
&ep;&ep;沈絮:“……”
&ep;&ep;两相比较,沈絮妥协了,“那我还是去教书罢。”
&ep;&ep;临清气得连力气都没了,哄这个少爷去挣点家供简直如哄三岁小孩吃饭一般折腾人。
&ep;&ep;中午随便对付了,临清捡了几样东西,便赶着沈絮去拜访那位老先生。
&ep;&ep;沈絮提着一篮鸡蛋与一篓青菜,慢悠悠出了门。期间迷了四次路,硬着头皮问了村人,还是一位收工回家的村人好心把他带到了目的地。
&ep;&ep;沈絮谢过那人,转身叩门。
&ep;&ep;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来罢。”
&ep;&ep;沈絮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家具几无,虽是开春时节,却仍透着一股阴冷,沈絮穿过堂屋,进到卧房,只见破絮之中睡着一位老人,面容枯槁,已近油尽灯枯之态。
&ep;&ep;沈絮微愕,道:“崔老先生,晚生沈墨怀,特来拜会。”
&ep;&ep;崔恪咳嗽数声,沙哑道:“高抬了,崔某今年四十余二,还担不得一个老字。”
&ep;&ep;沈絮愕然又盛几分,先前只听王婶以“老先生”相称,方才进来时又见他满头白发,神色哀凉,说古稀也不为过。未料那“老”字只是村人的一个尊称,先定了印象,又被一头白发蒙蔽,才失言把人叫老了。
&ep;&ep;沈絮从前日子阅人无数,心道未老先衰必有缘由,便也收了那惊讶的目光,恭敬道:“晚生冒昧了。”
&ep;&ep;崔恪道:“沈公子不必自谦,论名声论学识,我一乡野私塾先生,不敢班门弄斧,沈公子以平辈相称即可。”
&ep;&ep;沈絮颔首应了,将那鸡蛋和青菜放到桌上,“家中清贫,微薄物什聊表心意。”
&ep;&ep;崔恪道:“沈公子客气了。”
&ep;&ep;沈絮见他似知自己身份,又不端架子,倒好相处,便省了那些寒暄客套之话,捡了个地方坐了。
&ep;&ep;崔恪道:“我的意思王婶同你说过了?”
&ep;&ep;沈絮道:“说过了。”
&ep;&ep;“沈公子意下如何?”
&ep;&ep;“先生相托,墨怀焉有不受之理。况墨怀初来此地,确也需要一份谋生之计。先生馈赠,墨怀感激在心。”
&ep;&ep;崔恪笑笑,“我看村人挂的花灯,猜是先生墨迹。我这身子强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先生肯来,也算了了我一个挂念。”
&ep;&ep;说罢又是一阵咳嗽,沈絮不禁道:“崔先生咳得厉害,不知让郎中看过否?”
&ep;&ep;崔恪道:“心病成疾。”
&ep;&ep;沈絮便不再问。
&ep;&ep;崔恪道:“敢问沈公子,令兄沈丹墀如今何在?”
&ep;&ep;沈絮心中微微一凛,多了几份戒备,只道:“崔先生与我堂兄是旧识?”
&ep;&ep;崔恪知他心中考虑,笑道:“公子不必紧张,太极宫中那位尚不至于将网撒得如斯严密。”
&ep;&ep;“先生是?”
&ep;&ep;“未亡人罢了。”
&ep;&ep;沈絮微忖。
&ep;&ep;沈家与李氏的干系,从来都是本家在打理,旁系一脉承了荫庇,便与大家子弟一样,终日醉梦浮华,声色犬马,空手换得富贵日子,不知招来多少艳羡。
&ep;&ep;只是一朝罪责加身,荣华尽褪,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