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明炤的茫然无人留意,众人只看着这对赏心悦目的新人行了奠雁礼,礼毕又向傅成章和张氏辞拜。
&ep;&ep;傅成章看着这对只从外表上看,登对至极的新人,作为场中最是了解两人秉性的人,他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一声。
&ep;&ep;这么安排,到底是对?还是错?
&ep;&ep;只是这份犹疑也只是一瞬,一瞬过后,他仍是冷静自持的信国公。
&ep;&ep;他肃声道:“戒之敬之,夙夜无违!”
&ep;&ep;而在他身旁的张氏已是红了眼眶,气息有些不稳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室!”
&ep;&ep;“诺!”令嘉盈身而拜。
&ep;&ep;辞过父母后,再辞家庙。
&ep;&ep;傅家的家庙在信国公府西北角,是一处僻静宽敞的院落,门前八根乌漆宽柱,四层飞檐高起,只论气势,还在公府的正房之上。
&ep;&ep;大门往里,一张两长宽余的乌木祭台紧靠着墙壁,祭台上摆着鼎炉,鼎炉对着的墙壁被凿出了方正的格子,拿来摆放牌位。一层叠一层,足足有十几层,自上而下,本是一层比一层宽,呈阶梯式的增长,但到了倒数第二层,牌位数量一下就空了——这是傅成章一辈的,傅成章是他一辈的长子,只是还没等他弟妹出生,他的长辈已悉数战死在沙场。而在最后一层,倒是已存了三个牌位。
&ep;&ep;傅令修、傅令启、傅令远。
&ep;&ep;令嘉目光从这三个排位上缓缓划过。
&ep;&ep;这是她的大哥、四哥和五哥。
&ep;&ep;傅令修是令嘉的大哥,因感风寒,不足三岁就夭折了。按着礼俗,幼子夭折,不入家墓家庙。只是傅家长辈已是不在,而傅成章和张氏又痛心于长子早夭,还是将他记入家庙,占了排行。
&ep;&ep;令嘉对这个大哥没有记忆,但四哥和五哥就不一样了。
&ep;&ep;令嘉出生的晚,她出生时,她最大的两个哥哥已经离开张氏身边,在外领职,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真正陪着她长大的只有她最小的三个哥哥。
&ep;&ep;三个半大少年郎,正是叛逆不羁的年龄,但对于唯一的妹妹,却都是千依百顺,无微不至。而于令嘉,在她因病弱而被母亲严加管束的幼年里,这三个兄长是她单调生活里最鲜活的亮色。
&ep;&ep;四哥令启温柔又耐心,总会在她生病时,坐在她床头,用清朗的声音给她念道游记,解她苦闷;五哥令远寡言但手巧,做出来的弹弓能达到十丈之外的鸟雀,是她幼时最喜爱的玩具;六哥令奕最是活泼好动,最大的梦想是离家出走,做个江湖游侠,他也是唯一一个敢抗着母亲的禁令,偷偷带她出去见识府外的风光,可惜行事不慎,每次都会露出马脚叫四哥看破,最后被四哥和五哥联手暴揍一顿……
&ep;&ep;只可惜,傅家的儿郎到了年纪都要上战场。
&ep;&ep;在令嘉七岁时,北狄军神耶律昌破萧关,直入关中,围困雍京。令启奉命,引兵驰援,令远、令奕同行。令启于雁门关与耶律昌遇,本是稳胜之战,不料内间出卖,打开关门,殷军全军覆没,令启和令远战死,令奕重伤被俘。时隔半年,令奕才逃回大殷。
&ep;&ep;与亲人死别是什么感觉?
&ep;&ep;让令嘉来说,大约就是从她心上剜去一块肉,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但随着时间推移,鲜血渐止,伤口渐愈,在愈合的伤口处又有新的肉长出,只留下一道显眼的伤疤,每每触碰,曾经遭受的痛楚都会隐隐重现,似在提醒你不要遗忘。
&ep;&ep;空旷的家庙里一片肃穆冷寂,令嘉捻起的线香,燃好,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
&ep;&ep;四哥、五哥,我今天嫁人了,嫁的人很糟糕,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不过没办法,这是爹定的,就算你们活着,也改不了,所以还是少生点气吧。爹和他私下有密谋,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总觉得很危险,你们在天有灵,就多盯着点,要是哪里不好,就保佑我旁边这个家伙早死一点,千万别把家里牵扯进去……
&ep;&ep;好一会之后,令嘉才睁开眼,她起身,把线香放入炉中。她转身,便见早已上好香的燕王正仰首打量着面前墙格里的牌位,目光莫测。
&ep;&ep;眼见令嘉起身,燕王收回目光,冲令嘉赞道:“傅家忠烈,果不虚矣。”
&ep;&ep;令嘉温声回道:“公侯干城,自古使然,岂独傅家,殿下过誉了。”
&ep;&ep;她才和去世的兄长叙完话,眉眼里仍带着一份脉脉温情,语声也是轻柔和缓。
&ep;&ep;但燕王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微妙的情绪,挑了挑眉,没有再说。
&ep;&ep;如此拜过家庙,令嘉从使女手上拿过一柄团扇,遮住脸,跟在燕王身侧,走到停在信国公府大门的婚车前。
&ep;&ep;婚车的脚踏不低,令嘉拿团扇遮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