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石坑大概是犬牙见过最大的坑了,足有四个足球场拼起来那么宽敞。
&ep;&ep;他估算了一下,就算把这里所有的犯人和奴隶外加管理者全部丢进去,估计也没法填满它。
&ep;&ep;现在地基已经差不多建成了,脚手架上零零星星布着起重电梯和各种工业废料,而这群囚犯就像蚂蚁一样攀附在上面,轻微地蠕动着。
&ep;&ep;在他们头顶上方有四个飞行器,上面装有摄像头,监视着工地上每一个人和每一块砖。
&ep;&ep;大概是加了某种隐形装置,天气晴朗时那飞行器便能和蓝天融为一体。
&ep;&ep;犬牙刚来的时候打听过他们到底要造个什么玩意,有一个快要出去的老家伙告诉他,那是要造一个巴别塔,直直地通到天庭。
&ep;&ep;犬牙当然是不信的,毕竟那人说这话时已经喝得涕泗横流,其中还夹杂着他对往昔的追忆以及乌七八糟听不明白的土话脏话。
&ep;&ep;但后来犬牙又向其他人打听,甚至和一个跟自己混得比较熟的管理打听,而那些人如出一辙地说——巴别塔,没人和你说过吗?
&ep;&ep;犬牙将信将疑。
&ep;&ep;又过了些时日,工地的上方来了一架直升机。直升机的螺旋桨带来震耳发聩的轰鸣,就停在工地旁的一块空地上。直升机的机身是雪白的,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标记,但没有字符说明。
&ep;&ep;那一天所有的囚犯全部被关了回去,不允许他们走出宿舍半步。但他们都挤在窗廊前,看着直升机放下活梯,走下几个戴着墨镜的保镖,和一个同样戴着墨镜,却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
&ep;&ep;他一下飞机就掏出手帕掩住口鼻,手上的指环闪闪发光。旁边接应的管理者立马涌上前,但还没靠近对方,就被保镖推了一把。
&ep;&ep;那些管理者赶紧退后,和对方隔着安全距离说话。也不知道汇报了什么,男人好歹点点头,由这些管理者领路,进行岛上的检查。
&ep;&ep;男人在工地的边缘上巡视了一圈,时不时说些什么让旁边的人记下。然后招手让拿着相机的人跟上,随手拍了几张照片。
&ep;&ep;犬牙看到之前自己刺杀的财团老板也在其中,但他的地位明显比蓝色西装的男人低下,他一直堆着笑脸,那男人每说一句话,他就微微地欠一欠身以示恭敬。
&ep;&ep;从始至终,捂在男人口鼻上的手帕都没有拿开。
&ep;&ep;这时有人在犬牙的耳边说,你看,那就是尼布甲尼撒,他是巴别塔的建造者,他要往天上走。
&ep;&ep;“什么玩意?什么你不你傻?”犬牙问。
&ep;&ep;但对方没回答他,没人有闲工夫回答他。他们都对这个巴别塔的建造者充满了兴趣,眼睛里除了放射出敬仰的光芒外,还有一种贪渴的欲求。
&ep;&ep;那是对财富的欲求,犬牙看得出来。那样的人有着他们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财,还有着用钱财带来的呼风唤雨的权力。
&ep;&ep;而这群犯人在他眼前就是工蚁,是他到来的那一刻,用螺旋桨振起的风扫开的瘴气。
&ep;&ep;那个男人巡视了半天时间,这半天也是他们唯一不用出工的白日。他巡视了工地,巡视了宿舍,巡视了厨房,还巡视了“净土”。然后他再登上那架精致的直升飞机,和来的时候一样消失在湛蓝的天际。
&ep;&ep;三年来犬牙只见过那男人一次,其余时候来的都是送货的,一箱一箱乱七八糟的原料堆在厂房后头,垒起来有小山那么高。
&ep;&ep;但关于那男人的消息并没有就此消失,相反,他的形象在各式各样的人口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ep;&ep;犬牙知道那人不叫什么傻不傻,但没人说得出真名,大家都叫他老蛇。
&ep;&ep;老蛇是鲜少露面的老板,但他出钱。他的钱哗啦啦地像瀑布一样,花钱买下了这些人的力气和青春,也花钱挖了天坑,要建出比天还高的楼宇。
&ep;&ep;他还知道这楼不是什么巴别塔,是一座监牢。
&ep;&ep;监牢分十八层,上九层下九层。每层八十一间房,每间房的构造还要不一样。
&ep;&ep;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监狱要建出各不相同的房间,只知道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已经耗费了很多年,并且还要坚定不移地耗费下去。
&ep;&ep;“指不定他都活不到建成的时候。”犬牙一边推着水泥车,一边对旁边的人说。
&ep;&ep;“那也没事,听说老蛇的亲姐前几年过世了,她的尸首还放冷库里保存着,就等着之后找个房间搁进去。老蛇要活不到,那他还有儿子,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孙子再不行——”
&ep;&ep;“老蛇哪有什么儿子,”前者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人嬉笑着打断,他掏了掏裤裆,做了个猥琐的动作,咧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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