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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熙山无早朝,办公时间一向晚,休沐日的清晨四下静悄悄,檐上薄薄积一层雪,四下只有风,比夜间和缓的多。
&ep;&ep;崔昭早起洗去一身酒气,束发宽衣,又是一个举止秀峙的斯文士子。
&ep;&ep;他酒量一般,却有两点天赋异禀,一是不上脸,二是无宿醉。
&ep;&ep;不上脸说不出好坏,好处是体面,喝的再多也不会失态,他只会犯困,困到极处自然睡下去,乖巧的不可思议。坏处是看起来太镇定,局上保持置身事外的模样,总免不了被灌酒。不宿醉却是真正的好处了,第二天从来不会耽误事。
&ep;&ep;崔昭念着卫骁的话,不愿赶早进宫,索性坐在桌案前抄经。
&ep;&ep;这是守孝苦读时养成的习惯,后来倒也坚持下来了。
&ep;&ep;他母亲湖陵郡主对佛道并无偏好,只因有个热衷修道梦想成仙的表叔,她给靖王面子,对道门中人还算客气,闲来也会抄几本经,供奉早早去世的生父,就安置在南城庄园不远处的洞玄观。
&ep;&ep;崔昭自告奋勇跑过几次腿,有时遇上义诊归来的梅观主,还能蹭几块她亲手做的饴糖吃。旁边小女冠不忿,说观主极少动手,崔郎独得一份偏心,他便得意自己人见人爱。
&ep;&ep;朝阳升起,渐渐洒满一室,为屋内专注的剪影镀上一轮细密的金边,崔昭放下笔,不着痕迹拧了拧手腕,回房换过官服,就准备出门。
&ep;&ep;前夜小雪细细,檐角、树梢累上糖霜似的莹白,冷风凛然,吸入一口,仿佛能荡满五脏六腑。
&ep;&ep;经过厅堂,崔昭与操练回来的卫骁打了个照面。
&ep;&ep;卫骁脸皮薄,风刃刮脸的天气,练完热得满脸通红,这会儿才退去一些,梳洗过难得换了身士子襕袍。乍见他面泛桃花的模样,居然有几分无来由的腼腆,当然,一开口全是幻觉。
&ep;&ep;“这就要走啦?”卫骁更惊讶。
&ep;&ep;崔昭点了点头,好奇他手里陌生的刀,“好像不是先前用的那柄?”
&ep;&ep;“新得来的,练练手培养感情。”卫骁顺手塞给他,“想不想要?”
&ep;&ep;漆黑的刀鞘上布满菱纹,丝缑赤红,环首灿然,其余半点装饰也无,随意抽出一截,刀身寒锋冽冽,光可鉴人。
&ep;&ep;外表虽然素净了些,倒的的确确是把好刀,崔昭也不由心动。
&ep;&ep;卫骁得意洋洋道:“李从南输我的,你要喜欢就送你。”
&ep;&ep;一听来处,崔昭歇了心思,毫无留恋地收刀入鞘。
&ep;&ep;卫骁习惯他张口就抢,被拒绝居然还不习惯了,诧异得合不拢嘴,“嚯,那么客气?”
&ep;&ep;崔昭挥挥手,“看过了,我走了。”
&ep;&ep;他很有自知之明,若真开口拿了,被那位殿下知道恐怕要倒大霉。
&ep;&ep;没必要的麻烦少招惹为妙。
&ep;&ep;卫家别业是先帝所赐,地段十分优越,距离宫门不远。崔昭打马前行,不多会儿就到了,在宫门口仔细核验身份。
&ep;&ep;温泉宫依山而建,地势多有起伏,各官署人丁寥落,只有值官在办事而已,廊道上偶尔有青衣小官匆匆走过,待沉默守在宫门各处的渐渐从内侍变为宫女,便走过了宫城内外无形的界限。
&ep;&ep;再往前,于寻常臣子是殊荣,宫人见多官员来往,心下也将诸官划分叁六九等,见一个绿袍官人孤身而来,左右张望,也无人上去问询,心里只笑话这人容色出挑,却是个眼皮子浅的,还没到里面花园,就走不动道儿了呢。
&ep;&ep;皇城里泼盆水,能打湿一圈绿皮官,衣服不起眼,年纪又轻,谁晓得是哪个官署的哦!
&ep;&ep;女皇与皇夫成婚之初,专门依温泉眼的方位,整修出一座飞霜殿,至今燕居时仍颇多停留。连片宫宇隐入苍翠山林,日头下的琉璃瓦灿灿烁烁,夯台上的朱墙玉栏既艳且清,无一处不精美绝伦。
&ep;&ep;自打朝廷搬来了熙山,世上再没有扰人清梦的早朝,女皇简直乐不思蜀,尤其休沐日,批完几张折子,就享受起天伦之乐。
&ep;&ep;暖房中和煦如春,隐隐飘扬淡淡的香气,叁两宫人朗朗念着书稿,是城里近来最红火的传奇本子。故事里既无呆郎君,也无慧娇娘,却是一个蛰伏二十年,一朝报仇雪恨便潇洒离去的侠义女,由稚嫩柔脆的女童嗓音说来,别有一番情趣。
&ep;&ep;女皇一袭单薄衫裙,歪坐榻上听书,寻常的装扮由她穿来依然雍容如常,眉心一粒米珠坠红,眼角一尾胭脂抹过,舒展薄薄绯色,挑眸间美艳不可方物。
&ep;&ep;下首坐着一个黄衣绿裙的女子,面前桌案上铺开丝绢,正细心勾勒着画中人的轮廓。即便宫女经通报,引来外官入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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