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申姜呼吸阻塞,发丝被山涧烈烈的罡风吹得飞舞。她吞了一口泪,头顶月色不明,带有缥缈的薄雾,注定是她能看到的最后一个月亮了。
&ep;&ep;下一刻,她牙关紧咬,转身纵入山涧之中。
&ep;&ep;她轻盈的身影如一只断翅的蝶,被无情的冷风和黑暗侵蚀,不消眨眼工夫就支零破碎地消失在云雾之中,再无影踪。
&ep;&ep;众兵触目惊心。
&ep;&ep;董无邪见申姜完全消失了,才回头对心腹们说,“刘氏,被叶君撷那几个反贼逼下悬崖,伤重无救。”
&ep;&ep;长剑一挥,将旁边一棵枯树的树干削下一截来,威势凛然,“……谁要是敢乱说话,谁就是不要他的脑袋了。”
&ep;&ep;众兵默然无声。
&ep;&ep;他们本来都是董无邪的人,见主子做下这滔天大孽,吓得都噤声了,生怕惹火上身,自己也被推入山涧之中。
&ep;&ep;董无邪又往悬崖下看了一眼,静默片刻,叫人将崖顶稍微打扫一遍。然后才装作匆匆赶来的样子,下到悬崖底下去找人。
&ep;&ep;半晌,崖顶的人便走得干干净净,空余夜风呜呜咽咽地卷荡枯叶。朦胧凄清的月光如一层纱洒下来,恢复了静谧,仿佛一切也随风消逝,再无人知晓。
&ep;&ep;而在隐蔽不见人的深处,路不病正满头大汗,瞪着眼睛,捂着嘴巴,不断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
&ep;&ep;……
&ep;&ep;董无邪没能在崖底找到申姜的尸首。
&ep;&ep;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崖地地势蜿蜒,又有枯木、水流和岩洞,人从高处落下来,会支离破碎,很可能摔到某个岩缝儿中去了,或者随水流漂走了,很难找到完整的尸首。
&ep;&ep;董无邪心中有数,装模作样地寻了半晌,见寻不到,也就不再费劲儿。
&ep;&ep;那瘸子路不病竟也下崖来了,在荆棘丛中像狗一样仔细翻找申姜的尸体,董无邪不禁嗤笑。
&ep;&ep;他拿剑柄敲了敲路不病,“别找了,那处我们刚才已经一寸一寸地搜过了。”
&ep;&ep;路不病红着眼睛,愤而将董无邪的剑柄甩掉。
&ep;&ep;“滚开!”
&ep;&ep;董无邪微觉有气,不知他那么大火儿做什么。不过他向来和刘申姜有几分交好,见刘申姜死无全尸,怕是一时伤恼了。
&ep;&ep;董无邪大发慈悲地道了句,
&ep;&ep;“你腿刚好,别在这儿添乱了,好好回去吧。”
&ep;&ep;路不病依旧一声不吭。
&ep;&ep;董无邪皱眉,下属将董无邪拉开,低声道,“大人和这瘸子置什么气,他已经辞官了,马上就是个平头贱民,以后和您不是一道人。”
&ep;&ep;董无邪不再理会路不病,问下属道,“今晚的事,已经派人前去告诉陛下了吗?”
&ep;&ep;“江大人早已吩咐人去报信了。”
&ep;&ep;董无邪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告诉陛下……要节哀顺变吧,我等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到她的尸首的。”
&ep;&ep;下属拱手称诺。
&ep;&ep;申姜的尸首既没找到,一整个夜晚所有人便都在悬崖下,举着火把,一寸一寸地搜罗。饶是人人都疲惫不堪,谁也不敢休息。
&ep;&ep;这里的兵士对于申姜是怎么死的心知肚明,对于搜寻之命,只是摆摆样子,并不真的用力搜。唯有路不病跟一条疯狗一样,快把崖下掘地三尺了,也没能找到申姜的一丝丝踪影。
&ep;&ep;老在这儿耽搁下去不是办法,董无邪便命人支起了临时的帐篷。
&ep;&ep;众人一顿忙活,直直从半夜忙到了天明。
&ep;&ep;当晨曦第一道曙光映向大地时,贺兰粼到了。
&ep;&ep;董无邪惊讶,急忙从帐篷里出来迎驾。
&ep;&ep;——天知道贺兰粼是怎么插了翅膀,只用了短短几个时辰就赶回来的。
&ep;&ep;他一步一步地朝崖底走来,脚步沉重至极。发髻全散了,漆黑的长发被风吹得细碎凌乱,颓靡的双眸中尽是猩红,水光洇湿,仿佛和坠入崖底的申姜一样支零破碎。
&ep;&ep;董无邪跪倒,“陛下!”
&ep;&ep;贺兰粼唇色苍白,有种丧杀之气。
&ep;&ep;他低低地问,低到不能再低,“谁做的。”
&ep;&ep;董无邪肃然道,“回陛下,原是叶氏三贼徒那日用傀儡逃过了斩刑,出现在建林城中掳走了刘姑娘。我等已将其中两人当场射杀,仍留着叶君撷,等候陛下处置。”
&ep;&ep;太阳斜斜地射下来,晨光无比刺眼,如果仔细看隐约可见贺兰粼鬓间生了几根白发,乃是闻此消息骤悲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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