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才惊觉天色已黑了大半,于是又起身离了大理寺回梁府去。
&ep;&ep;梁府西院,院中小径高枝上皆是雨水,他一路走进来,袍角衣袖都沾上了雨水。
&ep;&ep;莫春羽和时雨坐在檀木雕花的六角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
&ep;&ep;听见脚步声,莫春羽回过头,含糊不清地开口:“大人你终于回了。”
&ep;&ep;宋随瞥一眼桌面,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张白瓷盘子。
&ep;&ep;里头的糕点已被那两人吃了精光,只剩一点碎渣子。
&ep;&ep;他漫不经心地问一句:“这是梁雁送来的?”
&ep;&ep;时雨回:“梁小姐身边的丫环刚刚送来的。”
&ep;&ep;莫春羽将最后一口咽下去,有些疑惑宋随的问法,“大人今日不是和梁小姐在一块吗,她还能千里传音给我们送吃的不成。”
&ep;&ep;宋随解着披风的手指顿住,“她还没回来?”
&ep;&ep;莫春羽理所当然摇头:“没有啊。”
&ep;&ep;他们两人今日一块出门去见范冬莲,这他是知道的。
&ep;&ep;当时他和时雨想要跟着去,是宋随说人多显眼,他们这才在院子里等着的。
&ep;&ep;只是没想到去问个话能去这么久,等到天都黑了宋随才回来。
&ep;&ep;宋随听了这话却有些错愣,他回大理寺已是两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ep;&ep;那梁雁先他一步离开,按理来说早该到了才对,怎么现在还没回府?
&ep;&ep;难不成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ep;&ep;他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今日让她帮忙约见范冬莲,不知她是否会因此被人盯上。
&ep;&ep;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让她替自己挡了灾?
&ep;&ep;他那一双长眉拧起,唇角气势凌厉,转身又往屋外走。
&ep;&ep;方才进来时他还小心翼翼避着水坑树枝,免得将衣裳弄湿,这一回却是直直地往外冲了。
&ep;&ep;那墨色的袍角翻了个圈儿便很快消失在院门转角。
&ep;&ep;他从西院一路不停行至梁府大门处,立在厚重半开的大门后。
&ep;&ep;门扇的一大片阴影兜头盖下,他脚步停住。
&ep;&ep;夜色弥漫,水汽氤氲,飘摇的街灯散着暖黄色的光,在地面水坑里投射下朦胧的影子。
&ep;&ep;远处的风带着泠泠水汽,丝丝缕缕拍在脸上。
&ep;&ep;他微喘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周身热意也退却,归复冷寂。
&ep;&ep;一张脸隐在阴影里,他抬眸,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前方的一对人影。
&ep;&ep;他听见那女子拢着不合身的大氅,浅笑嫣然喊着:“韩大哥。”
&ep;&ep;声音轻柔沁润,像春日河岸边的迎春随风轻摆,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ep;&ep;两人在昏黄暖橘色的光影里言笑晏晏。
&ep;&ep;他却静静立在黑暗一角,隔着不足一丈的距离。
&ep;&ep;青砖石板的路上蓄了一层水,他恰好就站在那水里,点点凉意透过鞋面传进来。
&ep;&ep;鞋底那股湿凉气固然恼人,可也比不过此时眼前那两人的笑容。
&ep;&ep;明晃晃的,灼着眼,让他从心底猛地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和憋闷。
&ep;&ep;他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在意梁雁的死活。
&ep;&ep;黑暗中,宋随缓缓吐出一口气。
&ep;&ep;不知何时收回了视线,垂了眼帘,静静望着自己靴子衣摆上沾染上的深色水渍。
&ep;&ep;片刻后,风掠过树影,带下一大片树叶上的水滴,拍在他脖颈里。
&ep;&ep;他一言不发,也没再往前,反而一脚踏进水里,转身离开了。
&ep;&ep;梁雁与韩明道别后,总觉得背后毛毛的,像是有什么人在一直盯着自己似的。
&ep;&ep;可回过头去,分明又没有别人。
&ep;&ep;只是若仔细看,能发觉门后一小片积水的水面上,泛起久久不停的涟漪。
&ep;&ep;不过折腾了半日她实在累得不行,便没去深究这些异样,与韩明告别后便快步回了院子。
&ep;&ep;两个丫环见她回得这么晚,且穿一身不知哪来的衣裳,围着她问了许久。
&ep;&ep;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后休息了一会,又用了些晚饭。
&ep;&ep;饭后已是亥时了。
&ep;&ep;雨早已停了,天边升起一道弯月。
&ep;&ep;月至天心,风来水面,小院里带着股清凉明净的清爽意味。
&ep;&ep;碧流和盈双在聊天,说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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