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死寂之地,遮天蔽日的黑气骤然消散,谢远竹忍不住向神域方向迈出一步,被身后钟离聿揪住衣服后襟。
&ep;&ep;仙盟众人看着消失无踪的黑气面露惊讶,江白手里颠着阵盘,神色轻松下来,与周围弟子调笑道,“陈望星那小子还算没辱没了阵阁。”
&ep;&ep;人间繁华街道上,孩童看着即将涌入城池的黑气,被急急奔过来的妇人搂入怀中,再抬头时却见天地清朗,刚刚的一切仿佛幻觉。
&ep;&ep;梵音收起逐月笛,一瞬间思绪万千,她对谢檀本该恨极了。
&ep;&ep;她目中无人,高傲恣睢,看不惯的人不择手段也要铲除。
&ep;&ep;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死的如此壮烈,让人再难生出半分怨怼。
&ep;&ep;邪魔连同神域一起覆灭,阳武后人世代传承的责任在这一刻圆满。
&ep;&ep;梵音忍着灵脉逆乱的痛慢慢走向钟离宴,他紧闭双目平静的仿佛已经死去,在他身旁蹲下,梵音伸手揽他入怀,忍了许久的泪珠顺着下巴滑落在他唇角。
&ep;&ep;她声音微颤,“我答应钟离聿要带你出去的。”
&ep;&ep;“醒醒啊,你死了他肯定要气死的。”
&ep;&ep;“钟离宴,你是不是早就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了,所以才一直不肯给我承诺。”
&ep;&ep;“你醒过来吧,我不敢探你灵脉的,就当是你睡着了。”
&ep;&ep;怀中的人始终没有反应,梵音忍着抽噎撇开头,温扶轻等人陆续走过来,站在旁边沉默看着。
&ep;&ep;平复许久,她才再次低头仔细看他,“柜子里的嫁衣我看到了,如果你还没扔掉的话,回去我就穿上,就当是已经嫁过你了。”
&ep;&ep;她俯身,薄唇覆上他的,冰凉柔软。
&ep;&ep;片刻后,她抬头,唇齿与他分离寸许,脖颈突然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压住,猝不及防地再次与他相贴。
&ep;&ep;梵音骤然睁眼,隔着极近的距离看到了熟悉的那双深邃眼眸,钟离宴同样在专注看她。
&ep;&ep;两人分开时,钟离宴用虚弱沉稳的声音说,“我听到了。”
&ep;&ep;梵音撇开眼,“什么?”
&ep;&ep;他答非所问道,“嫁衣还留着。”
&ep;&ep;站在一边的几人不约而同发出笑声,陈望星轻咳,“怎么回事!严肃点,我们盟主大人求婚呢。”
&ep;&ep;大家心照不宣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二人。
&ep;&ep;钟离宴坐起身来,高大身躯笼罩着梵音,目色专注落在她脸上。
&ep;&ep;梵音觉得脸上烧起一把火,滚烫撩人,想要起身离开。他动作更快一步,抬手压在她肩上,没怎么用力却让人动弹不得。
&ep;&ep;“你从仙盟离开的第二年,我去过一次罗刹阁。”他说。
&ep;&ep;她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ep;&ep;想到母亲的死都一直被隐瞒着,钟离宴来过的消息山隼自然不会告诉她。
&ep;&ep;钟离宴沉默了下,“潜进去的,没人知道。”
&ep;&ep;她从这话语里听出些许难以启齿的意味,突然就怕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ep;&ep;“我以为仙盟事物繁杂,神域又值风雨飘摇,那么多事堆在一起,我总会慢慢遗忘你。”
&ep;&ep;“在你之后又有人天碑留名,长老们吸取教训前去查看,我亦在旁,看到你的名字刻在我之下。”
&ep;&ep;“那天之后我没有回雾凇崖,瞒着所有人离开仙盟去了罗刹阁,后山树木葱茏,强过雾凇崖终年积雪,你细心为他搭上披风时,我就隐在树后看着。”
&ep;&ep;“所有冲动在那一刻被浇灭,我用拼凑出来的一个时辰陪你们看了落日,然后回到仙盟,处理那一个时辰堆积下来的事务。”
&ep;&ep;他自嘲般笑了笑,还要再说话,梵音却不想听了,扑进他怀里,双手揽住他脖子,嘴唇压住他的,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回应他。
&ep;&ep;不带有任何欲望的亲吻让两人都沉浸其中,梵音心中的愧疚让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唯有靠近他,彼此相贴,真切地感受着跳动的脉搏和呼吸的温度,才让她觉得心有归属。
&ep;&ep;而钟离宴的所有不甘和压抑也在这一吻中得到释怀,他头一次对一个人动心,而她却始终冷静自持,时至今日他才真正放下这些年的耿耿于怀。
&ep;&ep;死寂之地荒芜贫瘠,几道身影渐行渐远,她趴在钟离宴怀里与他唇齿纠缠,温柔缱绻。
&ep;&ep;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