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父亲被害死后,他们兄弟的仕途当然?也就断了,别想走什么科举了,便是考上了,也不?会有前程的。还可能会引起王振一党的注意,把小命陪进去。
&ep;&ep;好在刘公为人素来得?人敬重。朝堂上其余的官员保不?住刘球,但也不?能看?他家一脉断绝。王直等尚书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国子监职务。
&ep;&ep;都不?是入流的官员,只是个寻常讲师。
&ep;&ep;这?不?是个好活计,在明朝当编制内老师也挺惨的。
&ep;&ep;因太宗年间,有国子监毕业出来的学子,在考核中简直是啥也不?通水平太差。永乐帝怒了,有圣旨明发:“凡弟子员再?试不?知文理者,并罪其师,发烟瘴地面安置。”[1]
&ep;&ep;就是说?学生学不?好,老师也有罪,得?被发配边疆去。既如此,这?就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ep;&ep;也正因如此,王振等人倒也没再?理会他们。
&ep;&ep;这?也是旁人唯一能做的事了:起码保全了刘公的子嗣,以及给他们家一份生计能养家糊口。
&ep;&ep;作为一个普通的讲师,刘钺是没有笏板的,但在王竑扔笏板之前,他已经挽好了袖子越众而上。
&ep;&ep;六年了。
&ep;&ep;父亲已经死了六年了,但刘钺至今还记得?,捧着血衣裹着的父亲断臂一路走回家的心情。
&ep;&ep;六年来,生父的血从掌心滴落的感觉从未消失。
&ep;&ep;直到此刻。
&ep;&ep;与拳上仇人的血汇聚在一起。
&ep;&ep;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一大堆的干草。
&ep;&ep;沉默肃立的群臣,一拥而上。
&ep;&ep;*
&ep;&ep;“血债当由血偿。”
&ep;&ep;姜离分享的是猫猫视觉,颜色当然?是不?太对的,于是越发像看?一部诡异色泽的恐怖片。
&ep;&ep;在她第一次看?到马顺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ep;&ep;将来是走司法程序将此人下狱审讯,还是依旧将他送出去给群臣群殴?
&ep;&ep;前者,符合正常的流程。按理说?,没有人应该绕过?大明律法私自审判。甚至按照大明律,在官员真正定罪前,被审的时候还能有个座位呢。
&ep;&ep;但后者,所有人都会很痛快。
&ep;&ep;不?止报仇的人,还有旁观的人。
&ep;&ep;姜离心知:很多恶人其实是非常胆小的。他们会肆无忌惮对别人举起屠刀,用刻毒的手法折磨旁人。但在他们自己面临痛楚危险时,却是极端害怕的。
&ep;&ep;大约是在他们心里,只有自己是人,旁人都不?是。
&ep;&ep;若不?能身临其境,他们永不?能体会。
&ep;&ep;行凶者残忍地折磨了受害者,他至少?应当感受一下绝望和痛苦。
&ep;&ep;姜离在脑海中跟爱猫聊天:唉没办法,谁让是昏君呢,咱们就做点昏君该做的事吧。
&ep;&ep;走什么大明律。
&ep;&ep;这?正统年间的大明,颠倒事之多,又何?必在此计较律法道理。
&ep;&ep;眼前的瓜子皮已经堆起了一小撮。
&ep;&ep;姜离手里还拿了一枚椒盐味道的瓜子,尖端敲着御案,看?着群臣的进程——
&ep;&ep;“不?过?……今日两者说?不?定能同时出现呢。”
&ep;&ep;她从猫猫的眼中看?到了终于到达现场的于谦。
&ep;&ep;而在这?之前,还有英国公张辅在控场。
&ep;&ep;毕竟,在乾清宫门?口打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和打死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是完全不?同等级的罪名。
&ep;&ep;‘打’这?件事,是很可以春秋笔法的:从打,变成对打,那可就是双方都有错法不?责众。
&ep;&ep;姜离看?着猫猫屏幕:“看?他自己造化吧。”
&ep;&ep;其实,要是直接被打死,对马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啊,不?然?今日后,他肯定要被扔到牢狱里去经历审讯,最后估计还能得?到一个凌迟的应有结局。
&ep;&ep;**
&ep;&ep;于谦因为安排成国公出京城的军务,到的晚了一些?。
&ep;&ep;来到乾清宫门?前的御道时,原以为他今日受的冲击已经够大了,但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有些?震惊到了。
&ep;&ep;文武百官们都挽起袖子,手上拿着笏板在抽人,腿下在毫不?犹豫地踹人。
&ep;&ep;‘人’,就是现在已经倒地的马顺。
&ep;&ep;而令于谦惊讶的除了斗殴,还有——郕王居然?被裹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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