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商忆最不擅长的事，演戏。

&ep;&ep;而商忆最擅长的事，演好季允之的女人。

&ep;&ep;可见人的底线，是随着处境而不断流动的。

&ep;&ep;季允之早晨通常会有欲望，这很正常。毕竟他作为男人远远不仅正常，甚至强大。

&ep;&ep;季允之九点之前要起床。商忆定了六点半的闹钟，提前准备。

&ep;&ep;因此当他醒来后，发觉眼前一对毛茸茸耳朵，难得稚气眨了眨眼。

&ep;&ep;“可爱吗？”商忆抓一抓，“这种衣服很便宜……淘宝就很便宜。”

&ep;&ep;否则她还不愿意。

&ep;&ep;他有些懵。

&ep;&ep;她坐起身，向他展露完整的海军水手服。并没有不得体的地方，更不曾袒胸露乳，但她刻意穿给他看。

&ep;&ep;季允之本质理工男。

&ep;&ep;他在卡内基梅隆读的本科，之后在斯坦福获得硕士学位，这时也只有二十岁。

&ep;&ep;财富自由是生来就有，更加自由纯属意外。没有人能想到，一家从零开始的无人机公司会迅速崛起。

&ep;&ep;他和资本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负责技术部分。靠股份分红就已经遗忘，金钱原来并不是数字。

&ep;&ep;不过考虑到他父亲的身份，其实他出生后从来都不知道，金钱不是数字。

&ep;&ep;否则商忆绝不会用尽力气和所有演技，在停车场换他一分怜惜。

&ep;&ep;他原本不打算理她，漠然回到车里：“17岁？”

&ep;&ep;近乎讽刺。

&ep;&ep;“半个月后就成年了！”商忆紧紧抓着他的袖口，“半个月，就半个月……”

&ep;&ep;他低头看她。

&ep;&ep;“求求你。”她仰着脸，泪水适时落下，“刚刚那些人……他们砍掉了我爸爸的一根手指……或许会砍掉我的，然后就是我妹妹的，我弟弟的。我妈妈还躺在医院里，钱都被我爸爸拿去赌……”

&ep;&ep;他并不知道，商忆在说“爸爸的手指”时，真正想的是：不止一根就好了。

&ep;&ep;季允之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ep;&ep;商忆也不再陈述，只是直直望着他，无声掉眼泪。

&ep;&ep;她哭起来时，眼睛实在干净得不像话。

&ep;&ep;最后他说：“上车。”

&ep;&ep;商忆抱着书包，哭到蜷缩在前座。

&ep;&ep;醒来后在海边。深夜一点的海面，只有铺天寂静袭来。

&ep;&ep;季允之在打游戏。他记得静音。

&ep;&ep;商忆揉着眼睛向他道歉，而后轻声问：“……要在这里吗？”

&ep;&ep;他古怪看她一眼。

&ep;&ep;“……可不可以求你，至少要用套。”她哽咽着恳求，“我没有过，很健康，你放心。但是……”

&ep;&ep;他打断她：“你认为我是想坐牢的人？”

&ep;&ep;“和还有十几天就成年的女生，无论如何不会蹲监狱的。”商忆低声，“你不用担心，我连手机都没有。而且……比起讹你，我更想……”

&ep;&ep;他面无表情。

&ep;&ep;“你可不可以……”

&ep;&ep;“把我留在身边呢。”

&ep;&ep;商忆知道希望渺茫。

&ep;&ep;他沉默了太久，久到她已经绝望。

&ep;&ep;“对不起。”商忆抽噎着，要去开车门，“对不起……拜托你，就当没有见过我。”

&ep;&ep;她碰上车门拉手。

&ep;&ep;在这一瞬间，身后传来力量将她转回去，清冽的男性气息靠近。

&ep;&ep;他很低声地说：“我需要确定。”

&ep;&ep;之后唇瓣贴上她的。

&ep;&ep;商忆瞪大眼睛。

&ep;&ep;她僵硬着克制抵触，和挣扎冲动。

&ep;&ep;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贴着。

&ep;&ep;约摸半分钟后，季允之离开。

&ep;&ep;他还是很冷淡：“季允之。”

&ep;&ep;商忆捂住心脏，她拥有如此浅尝辄止的初吻，和一个陌生男人。

&ep;&ep;吻过后，他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ep;&ep;“……商忆。”商忆轻声回应，“就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ep;&ep;“说人话。”

&ep;&ep;杜甫如此广为人知的一句诗，他居然听不懂。

&ep;&ep;商忆不安：“商人的商，回忆的忆。”

&ep;&ep;他嗯一声，表示记住了。